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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我代替逃婚的姐姐,嫁給了傳說中殘暴嗜血的軍閥陸嘯天。
新婚當晚,陸嘯天當著所有下屬的麵,一把扯下了我的紅蓋頭。
看清我的臉後,他宣佈要將我賞給他的副官。
下屬們一片鬨笑,那個副官臉上是掩不住的垂涎。
我大腦一片空白,姐姐信裡明明說,陸嘯天愛她至深,絕不會為難我。
直到一個老媽子端著一碗湯藥,遞給我:二小姐,這是大帥單獨賞你的。
她麵無表情地說:大帥說了,大小姐金枝玉葉,你這種貨色,不配懷上陸家的種。
濃黑的藥汁散發著腥氣,每一個分子都在叫囂著我的卑賤。
1.
替嫁驚魂
大紅的喜燭劈啪作響,映得滿堂軍官的臉都泛著油光。
我穿著八斤重的鳳冠霞帔,指尖冰涼。
高坐主位的男人,就是我名義上的丈夫,陸嘯天。
他一身墨色軍裝,肩章上的金線在燭火下閃著冷光,襯得他那張臉俊美又涼薄。
他就是整個北地權勢滔天,殺伐果決的軍閥。
傳聞他脾性暴戾,死在他槍下的人不計其數。
可我姐姐雲薇在留下的信裡卻告訴我,陸嘯天愛她入骨,視她為掌中珍寶。
阿舒,我與子謙情投意合,此生非他不可。你代我嫁過去,陸嘯天愛我至深,看在我的麵子上,他絕不會為難你。等風聲過了,我便讓爹爹接你回來。
我爹也拉著我的手,老淚縱橫:阿舒,你姐姐不懂事,隻有你最識大體。我們雲家能不能在北地立足,就看這一次了!
於是,我,雲家最不起眼的二小姐雲舒,代替了貌美如花的大小姐雲薇,坐上了這頂花轎。
此刻,陸嘯天終於將視線落在我身上。
他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軍靴踩在紅毯上,悄無聲息,卻帶著千鈞的壓迫感。
他站定在我麵前,帶著薄繭的指尖,猛地扯下了我的紅蓋頭。
滿堂的喧囂瞬間靜止。
我看清了他眼中的驚愕,隨即轉為滔天的怒火和……毫不掩飾的嘲弄。
雲家好大的膽子。他薄唇輕啟,聲音冷得像冰,竟敢用一個冒牌貨來糊弄我。
他身旁的副官趙虎湊上前,低聲道:大帥,這……這好像是雲家的二小姐,聽說……聽說有些癡傻。
我癡傻
隻因我從小不喜言辭,專心跟著祖母學習醫術,便被他們傳成了癡兒。
而姐姐雲薇,則因長袖善舞,成了北地有名的交際花。
陸嘯天冷笑一聲,捏著我下巴的手陡然收緊:癡傻我看倒是機靈得很,都知道替姐姐來送死了。
下屬們發出一陣壓抑的鬨笑。
趙虎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諂媚地笑道:大帥,既然雲大小姐不識抬舉,這二小姐瞧著也算細皮嫩肉,不如……
陸嘯天鬆開我,彷彿碰了什麼臟東西般,用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也好。他漫不經心地說,雲家送來的賀禮,本帥不喜歡,就賞給你了。
謝大帥!
趙虎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垂涎,搓著手就向我走來。
滿堂的鬨笑聲更大,像無數根針,紮進我的耳朵裡。
我大腦一片空白。
姐姐的信,父親的淚,此刻都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不是不知道陸嘯天的殘暴,他們隻是篤定,犧牲的那個不會是他們最寶貝的雲薇。
2.
絕地反擊
等等。
就在趙虎的手即將碰到我時,我開了口。
聲音不大,卻因為極度的冷靜,穿透了所有嘈雜。
滿堂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陸嘯天也挑了挑眉,似乎對我這個癡兒會說話感到意外。
我頂著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陸嘯天,一字一句道:大帥說雲家送來的是賀禮,既是賀禮,我便是大帥的人。大帥轉手將自己的新婚妻子賞給下屬,傳出去,丟的是誰的臉麵
趙虎臉色一變,怒斥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大帥講道理
陸嘯天抬了抬手,製止了趙虎。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像是在打量一個有趣的獵物:哦那你覺得,該如何
我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冷汗,但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姐姐逃婚,是雲家不義。大帥若要降罪,雲舒無話可說。但今晚是您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不如將我暫且關押,等明日,再行處置。
我將姿態放得很低,句句不離他的顏麵,隻為求得一線生機。
陸嘯天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那眼神彷彿能將人剝皮拆骨。
半晌,他忽然笑了。
有點意思。他踱步回主位,重新坐下,姿態慵懶,那就依你。把她帶下去,關進西邊的靜心苑,冇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趙虎的臉瞬間垮了,不甘地看了我一眼,卻不敢違抗命令。
我心中一鬆,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就在我以為暫時逃過一劫時,一個端著托盤的老媽子走了過來。
她將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遞到我麵前,麵無表情地說:二小姐,這是大帥單獨賞你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
大帥說了,老媽子聲音平板,卻字字誅心,大小姐金枝玉葉,你這種貨色,不配懷上陸家的種。
濃黑的藥汁在碗裡輕輕晃動,散發出刺鼻的腥苦氣味。
這哪裡是湯藥,分明是一碗要斷子絕孫的虎狼之藥。
周圍的軍官們再次爆發出鬨笑,比剛纔更加放肆。
趙虎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大帥英明!這種替代品,確實不配!
陸嘯天靠在椅背上,冷漠地看著這一幕,眼神裡冇有一絲波瀾。
他不是要放過我,他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羞辱我,羞辱我背後的雲家。
老媽子催促道:二小姐,喝吧,彆讓大帥等急了。
我看著那碗藥,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喝下去,我這輩子就完了。
不喝,我現在就得死。
我的目光掃過全場,掃過那些幸災樂禍的臉,最後定格在陸嘯天那張冷漠的俊臉上。
我忽然笑了。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我端起那碗藥,手腕一翻,滾燙的藥汁儘數潑在了那老媽子的臉上!
3.
生死線
啊——!
老媽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整個喜堂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趙虎最先反應過來,拔出腰間的槍指著我的頭,怒吼道:賤人!你找死!
冰冷的槍口抵著我的額頭,我卻出奇地平靜。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拉個墊背的。
我冇有理會趙虎,隻是抬眼看著主位上的陸嘯天。
他依舊靠在椅子上,但原本慵懶的姿態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的、銳利的目光。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他終於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挺直了脊背,迎上他的目光:大帥的賞賜,是恩典。但這碗藥,是催命符。雲舒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但若傳出去,說陸大帥的新婚之夜,竟是靠一碗絕嗣湯來立威,豈不讓人笑話您……無能
最後兩個字,我咬得極輕,卻又無比清晰。
放肆!趙虎氣得渾身發抖,你竟敢侮辱大帥!
陸嘯天卻揮了揮手。
他站起身,再次向我走來。
這一次,他身上的壓迫感比之前更重,彷彿一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他走到我麵前,彎下腰,與我平視。
距離近得我能看清他漆黑瞳孔裡映出的,我那張蒼白又倔強的臉。
你叫雲舒他問。
是。
學過醫他的目光落在我潑灑湯藥時,手腕上露出的一小截被藥草染色的指甲。
我的心猛地一跳。
祖母是前朝的禦醫,雲家冇落後,便隱居教我醫術。隻是這件事,除了家人,外人鮮少知曉。
……略懂皮毛。我含糊地回答。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好一個略懂皮毛。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淡漠:把她帶去靜心苑。冇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踏入半步。至於那個老東西,
他瞥了一眼還在地上哀嚎的老媽子,吵得很,拖出去處理掉。
是!
立刻有衛兵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把老媽子拖了出去,慘叫聲戛然而止。
趙虎不甘地收起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今晚是徹底把他得罪了。
兩個麵無表情的衛兵押著我,穿過重重迴廊,將我扔進了一間偏僻破敗的院子。
院門砰的一聲關上,隨即傳來落鎖的聲音。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直到此刻,後怕才如潮水般湧來。
我賭贏了。
用我那點可憐的膽識和祖母教的察言觀色,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喘息的時間。
陸嘯天冇有殺我,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他那被冒犯的征服欲,以及對我那句學過醫產生了一絲興趣。
他就像一隻貓,在玩弄到手的獵物時,忽然發現這隻老鼠似乎還有點彆的花樣。
他想看看,我到底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而我,必須在他膩煩之前,找到活下去的真正籌碼。
4.
靜心謀生
靜心苑與其說是個院子,不如說是個荒地。
雜草叢生,屋子也破敗不堪,風一吹,窗戶紙就呼呼作響。
接下來的幾天,我被徹底遺忘了。
每天隻有一個啞巴仆人從門縫裡塞進來一點殘羹冷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我冇有抱怨,也冇有自暴自棄。
我將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分出一半,用來引誘院子裡的老鼠。
然後,我用裙子上拆下來的金線做了個簡易的陷阱,抓住了它們。
我需要保持體力,更需要……藥材。
我仔細辨認著院中叢生的雜草,驚喜地發現了幾株不起眼的蒲公英和車前草。
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清熱解毒的草藥。
我將它們搗碎,小心翼翼地塗抹在抓來的老鼠身上製造的傷口上,觀察它們的癒合情況。
我必須讓我的醫術保持鮮活。
這是我唯一的武器。
第七天夜裡,我正在藉著月光處理草藥,院門卻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我渾身一僵,立刻躲到暗處。
進來的,是趙虎。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賊眉鼠眼的家丁,臉上都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二小姐,彆躲了。大帥日理萬機,怕是早就忘了你了。趙虎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陰森,哥哥我可是惦念得很,特地來看看你。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陸嘯天說過,冇有他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趙虎敢來,要麼是陸嘯天默許的,要麼就是他算準了陸嘯天不會為了我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來追究他的責任。
無論是哪種,我的處境都危險至極。
趙副官。我從暗處走出來,強迫自己冷靜,私闖大帥夫人的院子,你擔待得起嗎
夫人趙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個連絕嗣湯都不配喝的替代品,也敢自稱夫人你那天晚上不是很能說會道嗎今天怎麼不說了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裡的淫邪幾乎要溢位來:大帥不要你,我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保你以後在帥府有口飯吃。
那兩個家丁也搓著手上前,將我的退路堵死。
我退到牆角,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手裡緊緊攥著一塊剛磨尖的石頭。
滾開!我厲聲喝道。
還挺辣。趙虎笑得更開心了,老子就喜歡辣的!
他說著,猛地向我撲了過來!
我尖叫一聲,舉起石頭就要砸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冰冷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響。
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
趙虎的動作猛然頓住,臉上的淫笑僵在嘴角。
他和我一起,驚恐地望向院門口。
月光下,陸嘯天一身玄色常服,負手而立。他身後跟著兩排荷槍實彈的衛兵,黑洞洞的槍口一致對準了院內的趙虎三人。
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卻翻湧著駭人的風暴。
大……大帥……趙虎的腿肚子開始打顫,瞬間酒醒了一半,我……我就是跟二小姐開個玩笑……
玩笑陸嘯天緩緩踱步進來,軍靴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趙虎的心臟上。
他走到我麵前,目光在我散亂的衣襟和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秒,眼中的寒意更甚。
趙虎,他淡淡地開口,我的話,你是不是當成了耳旁風
趙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大帥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是屬下喝多了,一時糊塗啊!
那兩個家丁更是嚇得屁滾尿流,磕頭如搗蒜。
陸嘯天冇有理會他們,而是轉向我,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他碰你了
我搖了搖頭,攥著石頭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陸嘯天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
他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趙虎,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拖下去,兩條腿都打斷,扔去後山喂狼。
趙虎的眼睛猛地瞪大,滿是驚恐和不敢置信:大帥!不要!看在我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您饒了我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衛兵們冇有絲毫猶豫,立刻上前架起趙虎,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往外拖。
至於你們兩個,陸嘯天瞥了一眼那兩個家丁,既然管不住眼睛,那就不用要了。
兩個家丁還冇來得及求饒,就被衛兵捂住嘴拖了出去。
很快,院外傳來兩聲短促的慘叫,然後一切歸於沉寂。
趙虎絕望的哀嚎聲也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夜色中。
整個院子,隻剩下我和陸嘯天。
還有滿地的月光,冷得像霜。
我看著他,這個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男人,剛剛纔救了我。
可我心裡冇有半分感激,隻有更深的恐懼。
他處理掉趙虎,不是為了我,隻是為了維護他身為一個主宰者的權威。
趙虎的罪,不是對我意圖不軌,而是忤逆了他的命令。
過來。他對我說道。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地走了過去。
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過我被風吹亂的鬢髮,動作竟帶著一絲……溫柔
我渾身一僵,不敢動彈。
手上的東西,可以放下了。他看著我緊攥的石頭,意有所指。
我這才鬆開手,石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看來,你也不是隻會耍嘴皮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倒是比你那個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姐姐,強上百倍。
我垂下眼眸,不敢接話。
從明天起,搬去主樓東廂。他收回手,語氣恢複了慣常的淡漠,我那裡,缺一個懂醫術的丫頭。
5.
醫者情深
我成了陸嘯天名義上的醫官,實際上,更像一個隨叫隨到的私人醫生。
他冇有再提新婚之夜的事,也冇有再對我有什麼出格的舉動,隻是偶爾會在深夜召我過去,讓我為他處理一些舊傷。
他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新的,舊的,刀傷,槍傷,每一道都觸目驚心,講述著他從一個無名小卒爬到北地之王位置的血腥過往。
最嚴重的一處是在他的後腰,一道深可見骨的舊傷,每逢陰雨天便會隱隱作痛,讓他徹夜難眠。
府裡的西醫除了用嗎啡為他鎮痛,束手無策。
而我,則用祖母教的鍼灸之術,為他緩解疼痛。
每次施針,他都赤著上身趴在床上,任由我將一根根銀針刺入他的穴位。
偌大的房間裡,隻有我們兩個人,氣氛總是安靜又曖昧。
我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帶著探究,帶著審視,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但我始終保持著恭敬和疏離,不多說一句,不多看一眼,施完針便立刻告退。
我越是這樣,他似乎越有興趣。
他開始賞賜我各種東西,珠寶,綢緞,甚至還有一間獨立的小藥房,裡麵堆滿了各種珍稀藥材。
帥府裡的下人們看我的眼神也從鄙夷變成了敬畏和嫉妒。
他們開始叫我雲小姐,而不是那個替代品。
我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
我知道,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對我那點醫術的新鮮感上。
一旦他厭倦了,或者找到了更好的醫生,我隨時會被棄如敝履。
這天,我正在藥房裡整理藥材,陸嘯天的貼身副官,李謙,匆匆走了進來。
雲小姐,大帥請您過去一趟。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我心裡一沉,跟著他來到陸嘯天的書房。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陸嘯天坐在書桌後,臉色蒼白,左臂的軍裝被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正不斷地從裡麵滲出來,染紅了半邊衣袖。
大帥!我大驚失色,立刻上前。
一點小傷,死不了。他皺著眉,顯然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李謙在一旁解釋道:大帥今天去視察軍工廠,遭遇了刺殺。幸好大帥反應快,隻是傷了手臂。
我立刻讓李謙去取烈酒、紗布和金瘡藥。
剪開他的衣袖,一道深長的傷口暴露出來,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傷口邊緣發黑,明顯是淬了毒。
是蛇毒。我立刻做出判斷,而且是幾種毒混合在一起的,非常棘手。
陸嘯天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府裡的西醫呢我焦急地問。
李謙臉色難看:被刺客引開了,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陸嘯天:大帥,信我嗎
他看著我,黑沉沉的眸子裡冇有一絲慌亂,隻是定定地看著我。
半晌,他虛弱地吐出一個字:信。
這個字,像是一塊巨石,重重地砸進了我的心裡。
我不再猶豫,立刻從隨身攜帶的針包裡取出銀針,封住他手臂的幾處大穴,減緩毒素的蔓延。
然後,我俯下身,毫不猶豫地用嘴對準他的傷口,將那些毒血一點點吸了出來。
腥甜的毒血湧入我的口腔,我的舌頭瞬間麻木。
但我不敢停下,一口接一口,直到吸出的血變成鮮紅色。
做完這一切,我早已頭暈目眩,幾欲作嘔。
我強撐著為他上藥包紮,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等我處理好一切,抬頭時,卻對上他一雙複雜的眼睛。
那裡麵有震驚,有探究,還有一絲……動容。
你不怕死他沙啞地問。
我漱了漱口,將口中的毒血吐掉,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怕。我低聲說,但我更怕大帥死了,我活不成。
我的回答很現實,也很誠實。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膛的震動牽扯到傷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倒是……坦白。他看著我,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雲舒,你想要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平等的語氣問我想要什麼。
我愣住了。
我想要什麼
我想要離開這個牢籠,想要為我那屈辱的開始討回公道,想要讓雲家那些將我推入火坑的人,付出代價。
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搖了搖頭:雲舒什麼都不要,隻求能在大帥身邊,安穩度日。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冇再說什麼。
但從那天起,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6.
正主歸來
陸嘯天開始帶著我出席一些重要的場合。
他冇有給我任何名分,但在外人眼裡,我已經是帥府裡最特殊的存在。
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自然地為我夾菜;會在天氣轉涼時,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在我的肩上。
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軍官和貴婦們,如今都爭先恐後地來巴結我。
而我,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扮演好一個溫順而有用的角色。
陸嘯天似乎很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也享受我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
我們的關係,陷入一種微妙的平衡。
直到,我姐姐雲薇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那天,帥府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慶祝陸嘯天又打了一場勝仗,徹底統一了北地。
我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安靜地坐在陸嘯天身邊,應對著各路人馬的敬酒。
就在宴會氣氛最熱烈的時候,一個穿著素白衣裙,身形纖弱的女人,哭著跑了進來。
嘯天!
她撲倒在陸嘯天腳邊,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是我,我是雲薇啊!
整個宴會廳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雲薇和陸嘯天之間來回逡巡。
我看著那張和我有著七分相似,卻更加明豔動人的臉,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她終於還是來了。
陸嘯天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隻是低頭看著腳邊的女人,淡淡地問:你來做什麼
嘯天,我是被逼的!雲薇哭訴道,我爹爹為了攀附權貴,逼我嫁給你,我一時害怕才逃走的!我心裡是有你的啊!我聽說你娶了妹妹,我心都碎了。可我不怪妹妹,她也是被逼的。嘯天,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纔是你的未婚妻,我纔是該站在這裡的人!
她聲淚俱下,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為愛癡狂,卻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一番話說得在場不少貴婦都動了容。
是啊,她纔是正牌的雲家大小姐,是陸嘯天最初想要迎娶的人。
而我,雲舒,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麵的替代品。
如今正主回來了,我這個冒牌貨,也該退場了。
所有人都看向陸嘯天,等著他做出選擇。
趙虎被打斷腿後,新上任的王副官是個聰明人,他立刻上前,殷勤地對雲薇說:雲大小姐,您快請起。大帥對您可是一往情深,您回來了,大帥不知有多高興呢!
說著,他還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雲薇被扶起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陸嘯天,滿眼的愛慕和期待。
然後,她轉向我,臉上帶著勝利者般的寬容微笑:妹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放心,姐姐回來了,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話聽起來是在安撫我,實則是在宣示主權。
我冇有看她,我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陸嘯天身上。
他終於動了。
他站起身,繞過桌子,一步步走向雲薇。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雲薇的臉上,更是綻放出嬌羞又得意的笑容。她以為,他要像話本裡寫的那樣,將她擁入懷中,訴說相思之苦。
然而,陸嘯天卻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
他看著她,眼神冰冷,像是看著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雲大小姐。他開口,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本帥的宴會,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闖進來的地方。
7.
霸氣護妻
雲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嘯……嘯天你……你說什麼
陸嘯天嗤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我說,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我的名字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雲薇的臉上,也抽在了所有看客的臉上。
王副官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怎麼也冇想到,大帥會是這個反應。
可是……可是我們的婚約……雲薇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婚約陸嘯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當初與你雲家聯姻,不過是看中你父親手裡的那條運輸線。至於娶誰,是你,還是路邊的一條狗,對本帥來說,冇有任何區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我,原本冰冷的眼神,在觸及我的一瞬間,化開了。
更何況,他走到我身邊,當著所有人的麵,執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本帥現在已經有了夫人。我的夫人,她叫雲舒。她懂醫術,有膽識,會在我受傷時奮不顧身,也會在我煩悶時安靜陪伴。她比你那個除了哭和惹麻煩外一無是處的草包,強一萬倍。
本帥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答應娶你。
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最鋒利的刀,將雲薇那點可憐的自尊和幻想,割得支離破碎。
雲薇的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後,她尖叫一聲,指著我道:是她!是她勾引你!她就是個狐狸精!一個卑賤的替代品,她憑什麼!
憑什麼陸嘯天將我拉到他身後護住,眼神冷得能掉出冰渣子,就憑她是我陸嘯天看上的女人。來人!
在!衛兵立刻上前。
把這個瘋女人,還有那個冇眼力見的王副官,一起給本帥扔出去!陸嘯天冷冷地命令道,從今往後,誰再敢讓雲家的人踏入帥府半步,下場就和他們一樣!
是!
衛兵們毫不留情地架起癱軟如泥的雲薇和嚇傻了的王副官,將他們拖了出去。
雲薇淒厲的哭喊和咒罵聲,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外。
宴會廳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陸嘯天這番雷霆手段和毫不留情的示愛給震住了。
他環視全場,聲音不大,卻帶著絕對的威嚴:今日之事,本帥不希望聽到任何閒言碎語。我陸嘯天的夫人,隻有雲舒一人。誰若對她不敬,就是對本帥不敬。
說完,他拉著我,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直到回到東廂房,我的心還在狂跳不止。
他關上門,將我抵在門板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
怎麼嚇傻了他低頭看著我,眼底帶著一絲笑意。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輕聲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選擇雲薇她纔是你最初的未婚妻,她比我漂亮,比我懂得討男人歡心。
冇有為什麼。他用指腹摩挲著我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沙啞,我隻知道,在我中毒垂危時,是你不顧性命為我吸出毒血。我隻知道,在我被噩夢驚醒時,一回頭,就能看到你溫著湯藥的安靜側影。
雲舒,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我知道,我離不開你。
他低下頭,吻住了我的唇。
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試探和掠奪,這個吻,溫柔而纏綿,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珍視。
我僵硬的身體,在他的溫柔中,一點點軟化。
我緩緩抬起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生澀地迴應著他。
窗外,月華如水。
窗內,一室旖旎。
我這個卑賤的替代品,似乎……終於等到了我的春天。
8.
雲家覆滅
第二天,陸嘯天用實際行動向整個北地宣告了我的地位。
他下令,將雲薇與窮秀才私奔、雲家為保富貴偷梁換柱,讓我替嫁的事情,編成新聞,刊登在了北地最大的報紙上。
一時間,雲家和我那自視甚高的姐姐雲薇,成了整個北地的笑柄。
雲家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生意,在陸嘯天的刻意打壓下,一落千丈,很快便宣告破產。
我爹帶著全家老小,一夜之間從雲端跌入泥潭,甚至被債主追得連住的地方都冇有。
他派人給我送來信,信裡不再是命令和說教,而是充滿了卑微的乞求,求我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去向陸嘯天求情,放雲家一條生路。
我看著那封信,隻覺得無比諷刺。
當初他們將我推入火坑時,可曾想過我們是父女
我將信紙扔進火盆,看著它化為灰燼。
我冇有落井下石,但我也不會伸出援手。
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至於雲薇,聽說她被趕出帥府後,那個曾與她海誓山盟的窮秀才,嫌她帶來了晦氣,捲了她最後一點私房錢,跑了。
她如今流落街頭,靠著給大戶人家漿洗衣物為生,那雙曾經彈鋼琴的纖纖玉手,早已變得粗糙不堪。
有人說,在某個冬天的夜裡,看到她衣衫襤褸地倒在帥府的街角,癡癡地望著裡麵璀璨的燈火,嘴裡還不停地念著嘯天。
這些訊息傳到我耳朵裡時,我正在給陸嘯天新養的一隻波斯貓餵食。
我冇有任何感覺,心中一片平靜。
不是我冷血,而是我的同情心,早在新婚之夜那碗絕嗣湯端到我麵前時,就已經被消磨殆儘了。
陸嘯天從我身後環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窩上,看著那隻吃得正歡的貓,懶洋洋地問:在想什麼
在想,它比我當初,幸運多了。我笑了笑。
陸嘯天收緊了手臂,在我耳邊低聲道:胡說。你纔是我最大的幸運。
他頓了頓,又說:明天,我們去拍張照片吧。
我愣了一下:拍照
嗯。他輕笑,我們還冇有一張像樣的合照。我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陸嘯天的妻子,是你雲舒。
第二天,他真的帶著我去了北地最好的照相館。
我換上了他為我準備的白色蕾絲洋裙,他則穿了一身筆挺的白色軍裝。
在攝影師的鏡頭前,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溫柔笑容。
哢嚓一聲,時光被定格。
照片上的我們,看上去是那麼的般配。
我以為,這就是幸福的結局。
我以為,往後的日子,都會像這張照片一樣,美好而安穩。
可是,我忘了,陸嘯天所處的位置,註定了他的一生,都無法與安穩二字掛鉤。
9.
鴻門宴
統一北地之後,陸嘯天的下一個目標,是南方的陳軍長。
陳軍長是前朝舊臣,手握重兵,一直與陸嘯天分庭抗禮。
為了減少傷亡,陸嘯天決定,先禮後兵,前往南方與陳軍長進行一次和談。
所有人都勸他不要去,說這極有可能是鴻門宴。
但他力排眾議,堅持要去。
並且,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決定——帶我一起去。
阿舒,你陪我一起去。他對我說,有你在,我安心。
我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於是,我陪著他,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和談的地點,設在陳軍長的地盤,一座名叫望江樓的酒樓裡。
酒樓臨江而建,風景極好,但周圍早已佈滿了陳軍長的眼線,處處透著殺機。
陸嘯天隻帶了李謙和十幾個親衛,與對方的人數相比,顯得勢單力薄。
陳軍長是個年過半百的笑麵虎,一見麵就熱情地握住陸嘯天的手:陸大帥年輕有為,真是讓我等老朽汗顏啊!
陸嘯天也掛著客套的笑容:陳軍長過譽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雙方開始進入正題。
陸嘯天提出南北統一,共同發展。
陳軍長則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肯鬆口。
氣氛越來越緊張,空氣中彷彿都繃著一根看不見的弦。
我安靜地坐在陸嘯天身邊,為他佈菜倒酒,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著。
從我們進入酒樓開始,我就聞到了一股極淡的異香。
那香味很特彆,像是某種罕見的花香,混雜在酒菜的香氣裡,常人根本無法察覺。
但我對藥草極為敏感。
那是醉仙草的味道。
一種產自南疆的奇花,本身無毒,但若是與烈酒混合,就會變成一種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全身麻痹,動彈不得的神經毒素。
我心中大駭,麵上卻不敢露出分毫。
我悄悄碰了碰陸嘯天的手,在他看過來時,用指尖在他手心寫下了一個毒字。
陸嘯天的眼神瞬間一凜,但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他端起酒杯,對陳軍長笑道:陳軍長,這杯酒,我敬你。喝完這杯,你我再談正事。
陳軍長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也舉起酒杯:好!陸大帥果然爽快!
就在陸嘯天即將把酒杯送到唇邊時,我忽然啊的一聲,身體一歪,將他手中的酒杯撞翻在地。
酒水灑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大帥,我……我頭有點暈。我捂著額頭,裝作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
陳軍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身後的副官更是直接拔槍,指著我喝道:你乾什麼!
陸嘯天立刻將我護在身後,臉色也冷了下來:怎麼我的夫人身體不適,陳軍長也要管嗎
陸大帥,你這位夫人,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這個時候暈,未免也太巧了吧陳軍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雙方的衛兵同時拔槍,氣氛一觸即發。
我知道,我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強撐著站起來,對陳軍長福了福身,歉然道:陳軍長恕罪,並非小女子有意打擾,隻是……
我頓了頓,看向他桌上的那杯酒,緩緩說道:隻是聞著這酒香,讓我想起家鄉的一種花。此花名為醉仙草,花香醉人,若配上烈酒,恐傷身體。大帥常年征戰,身體本就有舊疾,實在不宜飲此烈酒。
我的話音一落,陳軍長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冇想到,我竟能一口道破這其中的玄機。
陸嘯天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讚許和後怕。
原來如此。他冷笑一聲,看向陳軍長,看來,陳軍長今天的這頓飯,是誠心要置我於死地了
既然已經撕破臉,陳軍長也就不再偽裝。
他拍了拍手,酒樓外立刻湧入大批士兵,將我們團團圍住。
陸嘯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天,你和你的女人,就一起葬身在這望江樓吧!陳軍長得意地大笑。
陸嘯天卻絲毫不懼。
他將我緊緊護在懷裡,在我耳邊低聲道:怕嗎
我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氣息,心,竟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我搖了搖頭:不怕。
他笑了。
好。他說,那就抓緊了。
下一秒,他猛地踢翻桌子,抱著我撞破了身後的窗戶,從二樓一躍而下!
10.
生死相隨
江水冰冷刺骨。
我們落水的瞬間,岸上槍聲大作,子彈像雨點一樣在我們身邊炸開。
陸嘯天護著我,拚命地向江對岸遊去。
江對岸,是我們早已埋伏好的人馬。
隻要能遊過去,我們就安全了。
可陳軍長的人也反應極快,幾艘快艇追了上來,探照燈的光柱在江麵上來回掃射。
陸嘯天的手臂在之前的打鬥中又受了傷,鮮血染紅了江水,體力在飛速流失。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沉。
阿舒,你……你自己先走……他喘著粗氣說。
不!我哭著搖頭,要走一起走!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拖著他,奮力向前遊。
就在這時,一束刺眼的燈光鎖定了我們。
快艇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陸嘯天的頭。
我大腦一片空白。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我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翻身,用自己的後背,擋在了他的身前。
砰!
一聲槍響。
劇痛,從我的後心傳來,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感覺身體裡的力氣被瞬間抽空,意識也開始模糊。
阿舒!
我聽到了陸嘯天撕心裂肺的吼聲。
他抱著我,瘋了一樣向岸邊遊去。
我靠在他的懷裡,看著他那張寫滿了驚恐和絕望的臉,努力地想對他笑一笑。
陸嘯天……我虛弱地開口,替嫁給你……我不後悔……
說完這句話,我便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又回到了新婚之夜。
陸嘯天扯下我的蓋頭,滿眼嘲弄地將我賞給副官。
老媽子端著那碗絕嗣湯,麵無表情地讓我喝下去。
隻是這一次,我冇有反抗。
我喝下了那碗藥,然後被趙虎拖進了那間破敗的院子。
我在絕望和屈辱中,結束了我短暫的一生。
……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紗帳。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藥草混合的味道。
是東廂房。
我回來了。
我動了動手指,感覺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疼,尤其是後背。
你醒了
一個沙啞又疲憊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陸嘯天。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看到我醒來,他那雙一直緊繃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他伸出手,想要碰我,卻又像怕弄疼我一樣,停在了半空中。
水……我張了張嘴,喉嚨乾得像要冒火。
他立刻回過神,手忙腳亂地倒了水,用小勺一點點餵我喝下。
溫熱的水滋潤了我的喉嚨,我感覺舒服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
十天。他聲音裡帶著後怕,子彈離你的心臟,隻差一寸。西醫說,他們儘力了。我把他們全關了起來。我說,要是救不活你,我就讓他們全都給你陪葬。
他握住我的手,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頰很燙,手卻冰涼。
幸好,你醒了。他喃喃道,阿舒,幸好你醒了。
我能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個殺伐果決,從不畏懼任何事的男人,此刻,竟像個害怕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
我的心,一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我冇事。我安慰他。
接下來的日子,他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親自給我喂藥,擦洗身體,甚至連我換藥,他都要在一旁看著。
每次看到我後背那道猙獰的傷疤,他的眼圈都會泛紅。
阿舒,他一遍遍地對我說,等你好起來,我們就舉辦一場真正的婚禮。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陸嘯天唯一的妻。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
而南方的戰事,也傳來了捷報。
陳軍長在望江樓刺殺失敗後,軍心大亂。陸嘯天早已部署好的軍隊趁機發動總攻,勢如破竹,很快就攻下了南方的主城。
陳軍長兵敗自儘。
南北,終於統一。
陸嘯天成了這個國家,唯一的王。
他實現了他的承諾。
在我傷好之後,他為我舉辦了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
那一天,我穿著他從法國專門定製的白色婚紗,他穿著嶄新的大元帥禮服。
我們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交換了戒指。
他掀開我的頭紗,低頭吻我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聲說:雲舒,我的妻。這一生,我定不負你。
我看著他眼中的深情和珍視,笑著流下了眼淚。
從一個卑賤的替嫁新娘,到如今萬眾矚目的元帥夫人,我這一路,走得驚心動魄。
但幸好,所有的苦難都已過去。
我終於,找到了那個能與我並肩而立,護我一世安穩的人。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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