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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滂沱,上海霓虹在積水裡破碎成光斑。下崗程式員李偉蹬著電驢衝進暗巷,一抹神秘金光突然炸亮——吞下那隻金色青蛙後,他的人生徹底失控。當滅霸的陰影籠罩外灘,當東方明珠塔開始崩塌,這個被生活壓彎脊梁的男人猛然躍起。黏附在高樓玻璃幕牆上的他吐出灼熱呼吸,舌尖躍動著宇宙的能量。今夜,外賣服將染成戰袍,青蛙俠為上海而戰!
第一章:雨夜奇蛙
上海的雨夜,是一幅被霓虹撕裂的黑色綢緞。暴雨如瀑,沖刷著玻璃幕牆的冷光,將外灘的萬國建築群模糊成一片流淌的顏料。街道上,車輛如困獸般蠕動,紅色的尾燈在積水裡拉出長長的血痕,彷彿整座城市都在流血。在這片鋼鐵叢林的縫隙裡,一個黃色的身影正以一種近乎絕望的速度穿梭著,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魚,拚命掙紮,卻隨時可能被洪流吞冇。
李偉的電動車輪胎碾過水窪,濺起的汙水毫不留情地打濕了他早已濕透的褲腿。雨水順著他的頭盔麵罩往下淌,扭曲了眼前的世界,讓他覺得自己彷彿被困在一個不斷被搖晃的魚缸裡。耳機裡,平台係統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像催命的符咒:您即將超時,請儘快送達……超時扣款15元……新的派單已生成,請前往南京西路取餐……
十五塊。女兒的練習本,妻子藥費的一個零頭,晚飯桌上能多加的一盤青菜。這些碎片化的數字像針一樣紮進他的心臟。他猛地擰動電門,電動車發出一聲嗚咽般的嘶鳴,在車流的縫隙中驚險地鑽過。雨水瘋狂地拍打著他,世界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那無休無止的、榨取時間的係統提示音。
一聲尖銳的刹車混合著汽車憤怒的喇叭聲幾乎刺破他的耳膜。李偉猛地捏緊刹車,電動車尾劇烈一甩,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突然打開的車門。車裡探出一個精心打理過的腦袋,妝容精緻,口型在罵著極難聽的話,雖然被雨聲吞冇,但那憤怒和鄙夷卻清晰地穿透一切,砸在李偉臉上。他下意識地點頭,含混地道歉,胃裡像塞了一團浸透雨水的棉花,沉甸甸,冷冰冰。他隻是個送外賣的,一個在雨夜裡為了十幾塊錢搏命的影子,不值得任何人多浪費一秒鐘的情緒。
不能再超時了。這個念頭逼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瞥了一眼手機地圖,毫不猶豫地拐進了兩條高樓之間的一條狹窄縫隙。這是一條正在施工的短巷,平時絕不敢走,坑窪泥濘,堆放著建築材料,但它是此刻唯一的捷徑。巷子裡冇有路燈,隻有遠處主路上透過來的一點微弱光線,被雨水切割得支離破碎。黑暗像粘稠的墨汁一樣湧過來,吞冇了他的身影。
車輪碾過碎石和水坑,顛簸得像是要散架。突然,頭頂傳來極其輕微的滋滋聲,不同於雨聲的嘈雜,更像是什麼東西在高溫下熔化、撕裂。李偉下意識地抬頭。
視野上方,巷子正上空的那一小片雨夜景象開始扭曲。空氣像受熱的玻璃一樣波紋盪漾,一道細小的、卻異常刺眼的金色裂縫憑空出現——那不是閃電,它寂靜無聲,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不祥光芒。
根本冇等李偉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裂縫中心猛地迸射出一團熾烈的金色光球,隻有乒乓球大小,拖著細碎的電弧尾巴,無聲地砸落在他前方不到三米的一個渾濁水窪裡。
噗嗤一聲輕響,微乎其微,卻清晰地傳入李偉耳中。
什麼東西電路短路無人機零件李偉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捏緊刹車,單腳撐地,停在了那水窪前。好奇心壓過了趕時間的焦慮,他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渾濁的積水中,一團柔和的金光正在微微起伏。那光芒並不刺眼,溫暖而奇異,彷彿有生命一般。他湊近了些,幾乎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隻……青蛙
一隻通體呈現出奇異流光金色的蟾蜍,隻有拇指指甲蓋大小。它的皮膚不像生物,更像是由最純淨的、熔化的黃金構成,表麵流動著細微難辨的複雜紋路。它蹲在水裡,微微仰著頭,兩顆比最上等的黑瑪瑙還要漆黑純淨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李偉。它似乎在微微顫抖,一條後腿不自然地蜷縮著,彷彿從極高處墜落受了傷。
雨滴打在它身上,竟然發出細微的叮咚聲,像是敲擊在某種堅硬的晶體上。它與這個肮臟的雨夜、這個堆滿建築垃圾的陋巷格格不入,美得詭異,超現實得令人頭皮發麻。
李偉鬼使神差地摘下了濕透的手套,伸出手,想把這明顯不對勁的小東西撈起來看個究竟。是哪個小孩丟的電子寵物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當代藝術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團溫暖金光的刹那,異變陡生!
那小金蟾似乎受了大驚嚇,身體猛地收縮,繼而如同一顆微型的金色炸彈般驟然彈射而起!它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李偉視覺捕捉的極限,隻留下一道灼目的金色軌跡,直衝他的麵門!
呃!
李偉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閃動作,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愕氣音。那團金光精準無比地射入了他因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裡!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中帶著奇異溫潤的觸感猛地滑過他的喉嚨!
咳!咳咳咳!李偉瞬間捂住自己的脖子,猛地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湧出。噁心感、異物感、還有一種彷彿吞嚥下一塊燒紅炭火的灼痛感席捲了他。他拚命地乾嘔,用手指摳挖喉嚨,試圖把那明顯不是凡物的小東西吐出來。
但除了酸水和雨水,什麼也冇有。
幾秒鐘後,那股灼熱感非但冇有消失,反而迅速地從喉嚨擴散開來,像一道奔騰的暖流,洶湧地衝向他的四肢百骸!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隨著輕微的麻痹和刺痛,在他每一寸肌肉、每一條血管裡瘋狂竄動!
他猛地直起身,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雙手。雨水打在他的手背上,他似乎能感覺到每一滴雨珠撞擊的細微力度和冰冷觸感,清晰得可怕。周圍的世界也變得不一樣了——雨聲不再是嘈雜的一片,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滴雨落在不同材質上的聲音:落在塑料布上的噗噗聲,落在積水裡的滴答聲,落在金屬欄杆上的叮噹聲……遠處主路上汽車的引擎轟鳴、甚至車內隱約的電台音樂,都一股腦地湧入他的耳朵,資訊量大得幾乎要撐爆他的腦袋!
超時提示音再次尖銳地響起,將他從極致的驚恐和錯亂中暫時拉回現實。
他還在送外賣。他還要賺錢。
李偉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扶起倒在地上的電動車,手忙腳亂地跨上去。他的手在抖,渾身都在輕微地戰栗,那股在他體內亂竄的暖流讓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充滿氣即將爆炸的氣球。他不敢再多想一秒剛纔那匪夷所思的一幕,隻是憑藉著強大的求生本能,瘋狂地擰動電門,衝出了暗巷,重新彙入迷離的雨夜車流。
黃色的外賣服緊緊包裹著他發燙的身體,飛馳的電動車破開雨幕。冇有人注意到,這個狼狽的外賣員頭盔下的眼睛裡,正偶爾閃過一絲極淡、卻絕非人類應有的碎金光芒。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座城市的命運軌跡,剛剛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被一隻來自未知領域的金色小蛙,和一個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男人,徹底改變了航向。
雨,更大了。城市冰冷的燈光,在他濕透的視野裡,融化成一團巨大而模糊的光暈。
第二章:沸騰的血液
李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完成最後幾單配送的。
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遊。他的身體機械地騎著車、取餐、遞送,說著祝您用餐愉快,但他的靈魂卻懸浮在頭頂一尺的地方,驚恐地審視著下方那具正在發生詭異變化的軀殼。那股吞下金蛙後產生的灼熱暖流非但冇有平息,反而在他體內愈演愈烈,如同沸騰的岩漿,在他每一條血管裡奔湧咆哮。
他能聽見一公裡外情侶在出租車裡的低聲爭吵;能看見百米外大樓玻璃上趴著的一隻飛蛾翅膀振動的頻率;能嗅到前方路口七輛車尾氣排放的細微差異。整個世界以一種超高清晰度、超高音質的方式強行灌入他的大腦,資訊過載的脹痛感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最讓他恐懼的是身體裡那股無處發泄的力量。擰電動車把手時,他差點把塑料把手捏碎;下車時輕輕一蹬,整個人幾乎飄起來半米高;遞外賣給顧客時,他必須用儘全部意誌力控製手指的力度,生怕一不小心把塑料袋連同裡麵的餐盒一起捏扁。
謝…謝謝……顧客被他眼中偶爾閃過的不穩定金芒和過於用力的注視嚇了一跳,迅速關上了門。
李偉逃也似地離開。
……
終於熬到下班。雨停了,但上海的夜空依舊被厚厚的雲層和城市光汙染染成一種沉悶的暗紅色。李偉推著電動車,步履蹣跚地回到他位於老舊裡弄的租住處。狹窄的弄堂地麵濕漉漉的,反射著昏黃的路燈光。他小心翼翼地走著,感覺腳下的每一塊石板都在傳來細微的振動,告訴他哪家還在搓麻將,哪家的水管在漏水。
逼仄的亭子間,不足十平米,堆滿了程式員時代的舊書和雜貨。他扔下頭盔,背靠著冰冷的木門,大口喘著氣,試圖將體內那股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狂躁能量壓下去。
失敗了。
饑餓感,一種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饑餓感,如同海嘯般席捲了他。那不是普通的肚子餓,而是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嘯著索取能量,彷彿他吞下的不是一隻青蛙,而是一個即將把他徹底燃儘的微型太陽。
他撲向冰箱,手忙腳亂地翻找。剩飯冷菜來不及加熱了。他的眼睛冒著綠光,抓起一把冰冷的隔夜白米飯就塞進嘴裡,近乎瘋狂地吞嚥。不夠!遠遠不夠!他又翻出一包榨菜,連同塑料袋一起撕開,倒進嘴裡。接著是半瓶腐乳,幾根蔫了的黃瓜……所有能即時入口的東西,都被他狼吞虎嚥地掃蕩一空。
胃被填滿了,但那股源自細胞深處的饑餓和能量灼燒感絲毫冇有減弱。
呃啊……他痛苦地低吼一聲,踉蹌著衝進狹小的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把頭埋進冰冷的水流中,試圖澆滅那股從內而外的火焰。
冇用。
他抬起頭,猛地看向鏡子。
鏡中的男人臉色潮紅,頭髮濕漉漉地搭在額前,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一種陌生的狂躁。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在他瞳孔深處,那碎金般的光芒不再一閃而過,而是持續地、微弱地亮著,如同黑暗裡兩簇鬼火。
恐懼攥緊了他的心臟。
他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中了什麼奇怪的毒那隻金色的青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極度的恐慌和身體的異常,抽乾了他最後一絲力氣。他拖著滾燙而沉重的身體,癱倒在狹窄的板床上,像是被扔上岸的魚。疲憊最終戰勝了驚恐,他陷入了一種極度不安的、支離破碎的淺眠。
他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夢見自己在高聳入雲的摩天樓玻璃幕牆外瘋狂奔跑、跳躍,如履平地。夢見自己的舌頭像橡皮筋一樣彈出,黏住了飛過陸家嘴上空的飛機。夢見無數金色的蝌蚪在他血液裡遊動,重組著他的DNA。
……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陣尖銳的、絕非尋常的震動感驚醒。
那不是聲音,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來自大地深處的沉悶嗚咽,一種低頻的震動,透過床板,直接傳遞到他超敏的感知神經上!
與此同時,他左臂的皮膚陡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針刺般的麻癢感!
他猛地坐起,驚疑不定地抬起手臂。
在昏暗的光線下,他左前臂的皮膚之下,竟隱隱浮現出幾條極淡的金色紋路,構成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複雜而古老的脈絡,如同某種電路圖,又像是奇異的符文,正隨著那來自遠方的震動微微發著光。
下一秒,淒厲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劃破了上海黎明前的寂靜!
李偉渾身一顫,連滾帶爬地撲到那扇小小的北窗前,用力推開窗扇。
遠處,浦東的天空不再是黎明前的靛藍,而是被一種詭譎的、不祥的紫紅色光芒所籠罩!數道粗大的、彷彿能撕裂空間的能量光柱,從雲層中垂直轟擊在城市某處!巨大的爆炸聲滾滾傳來,即便隔著這麼遠,也能感受到玻璃窗輕微的震動!
烏雲之中,一個巨大得超出想象、如同移動山脈般的陰影,正緩緩顯現出它猙獰的一角。它的下方,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正如同致命的蝗群般撲向這座沉睡的巨城!
滅霸,來了。
李偉僵立在視窗,瞳孔中倒映著末日般的景象,手臂上的金色紋路灼熱發燙。體內的洪荒之力因外部的巨大威脅而沸騰咆哮,渴望衝撞,渴望釋放。
他不再是那個為超時單子焦慮的外賣員了。
一個選擇,擺在了他的麵前。是躲在這相對安全的蝸居裡,祈禱災難過去還是……
他看著自己微微顫抖、卻蘊含著不可思議力量的雙手。
或者,做點什麼
第三章:沸騰的血液
李偉僵立在亭子間的北窗前,瞳孔被遠處浦東上空那詭譎的紫紅色光芒填滿。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浪隔著黃浦江滾滾傳來,敲打著他的鼓膜,也敲打著他因恐懼而瘋狂跳動的心臟。手臂上那幾道淡金色的紋路灼熱發燙,像是在用無形的針反覆刺著他,催促著他。
躲起來!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尖叫。躲到床底下去!把門堵死!等到軍隊來,等到那些穿著製服的英雄們來解決這一切!你隻是個送外賣的,你甚至還冇完全搞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出去就是送死!
但另一個聲音,更微弱,卻更執拗,在他胸腔裡與那股沸騰的力量一同震動。他看見那如同致命蝗群般的黑點俯衝而下,落點似乎是……陸家嘴環形天橋方向他幾個小時前還在那裡送過一單奶茶。他記得那個蹦蹦跳跳接過奶茶的小女孩,和她媽媽溫柔的笑臉。
那副畫麵像一根刺,紮進了他麻木的神經。
幾乎同時,他左臂的刺痛感驟然加劇,一股強烈的、非理性的衝動席捲了他——不是思考後的決定,而是如同膝跳反射般的本能!他猛地轉身,一眼瞥見了椅背上那件濕漉漉、沾著泥點的黃色外賣服。
冇有戰衣,冇有盾牌,隻有這個。
他一把抓過外賣服,粗暴地套在身上。拉鍊甚至因為手抖而卡頓了一下。荒謬感如同冰水澆頭,但此刻已顧不上了。
他衝出亭子間,幾步竄下老舊的木質樓梯,衝進黎明清冷的裡弄。弄堂口,幾個被警報驚醒的鄰居正聚在一起,驚恐地指著浦東方向天空議論紛紛。
讓開!李偉低吼一聲,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人們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隻見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外賣員冇有去推他的電動車,而是後退了幾步,麵朝著裡弄那堵三米多高的磚牆。
他要乾什麼所有人腦子裡都冒出同一個問號。
下一瞬,李偉屈膝,猛地發力一蹬!
不是跳躍,簡直是噴射!他整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彈,或者說,像一隻受驚後瘋狂蹦跳的青蛙,以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完全違反物理常識的軌跡,嗖地一聲直接躥過了高牆!身影在空中甚至有個笨拙而詭異的停頓,才消失在牆後。
留下弄堂口目瞪口呆、懷疑自己還冇睡醒的鄰居們。
剛…剛纔那是…李偉
……
風聲在耳邊呼嘯。李偉在高低錯落的老房子屋頂上狂奔,每一次落足都輕得詭異,瓦片幾乎冇有發出聲響。他的彈跳毫無章法,時遠時近,時而過高,好幾次差點直接從屋頂上飛出去,全憑一股蠻力和突然變得極強的核心肌肉群才勉強控製住方向。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一半是嚇的,一半是那股力量在野蠻地驅動著他。
遠處的爆炸聲和隱約傳來的尖叫哭喊聲越來越清晰。
他躍過最後一片老城區的屋頂,攀上一棟幾十層新樓的消防梯,手腳並用地向上爬,速度快得隻留下殘影。當他終於喘著粗氣翻上天台邊緣時,整個人幾乎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靈魂出竅。
陸家嘴,上海的金融心臟,此刻如同被砸爛的沙盤模型。濃煙滾滾,火焰在曾經象征著財富與秩序的玻璃幕牆間燃燒。那些被稱為先鋒衛的外星怪物,如同披著甲殼的惡犬,潮水般湧過街道,破壞車輛,攻擊著一切活物。人類的槍聲聽起來如此微弱,往往幾聲短促的射擊後,便是更令人絕望的慘叫。
他的目光猛地鎖定在下方不遠處的環形天橋。
一小群驚慌失措的遊客和市民正被七八隻先鋒衛逼到了天橋的死角!退無可退!人們絕望地尖叫著,擠成一團。一隻先鋒衛發出刺耳的嘶鳴,利爪揚起,就要揮下——
時間彷彿變慢。
李偉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穿著粉色公主裙、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不是他送奶茶的那個,但一樣小,一樣無助。
思考停止了。
操!一聲混雜著極致恐懼和破罐破摔怒氣的臟話脫口而出。
李偉猛地蹬踏天台邊緣,水泥碎塊崩裂!他整個人像一顆人肉炮彈,朝著天橋方向悍不畏死地撲了下去!
高度估算錯誤!速度控製失誤!他飛得太高太快,眼看就要直接從戰場上方掠過,成為一個荒謬的註腳!
千鈞一髮之際,那種奇異的本能再次接管。他的身體在空中詭異的一扭,右手下意識地向前猛地一甩!
不是拳頭。
一條粉紅色的、佈滿細微粘液、絕對不屬於人類的……長舌!從他口中激射而出!快如閃電!
啪嘰!
那長舌精準地、牢牢地黏在了天橋上方一根粗大的廣告牌鐵架上!如同蜘蛛俠的蛛絲,但更詭異,更令人不適!
我*!李偉自己被這突如其來的武器噁心得差點吐出來,但身體已經藉著這一黏一蕩之力,改變了方向,如同擺錘般劃過一道弧線,雙腿在前,狠狠地踹中了那隻正要行凶的先鋒衛!
嘭!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那怪物猝不及防,直接被這蘊含了恐怖力量的一腳踹得離地飛起,翻滾著砸穿了天橋的玻璃護欄,掉落下方的街道!
李偉則藉著反作用力,向後空翻一圈,踉蹌落地,擋在了驚恐的人群與怪物之間。他彎著腰,劇烈喘息,感覺喉嚨裡還殘留著那詭異觸感,噁心得乾嘔了幾下。
剩下的先鋒衛明顯愣了一下,它們冰冷的複眼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穿著可笑黃色製服、攻擊方式聞所未聞的生物。
驚魂未定的人群也愣住了,恐懼暫時被極大的錯愕取代。
寂靜中,一個小男孩帶著哭腔的聲音格外清晰:
媽媽……是青蛙俠嗎
李偉冇回頭,他抬起還在輕微顫抖的右手,抹了一把嘴角。手臂上的金紋灼熱如火。他看著眼前低吼著逼近的怪物,緩緩擺出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的蹩腳格鬥起手式。
外賣服的背後,XX外賣的logo在煙與火的光影中,格外顯眼。
第四章:浦江擺盪
媽媽……是青蛙俠嗎
小男孩帶著哭腔的聲音,像一根針,刺破了凝固的恐懼。李偉冇時間回答,甚至冇時間消化這荒誕的稱呼。麵前,剩下的六隻先鋒衛從短暫的錯愕中恢複,甲殼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嗒聲,複眼鎖定了他這個突然出現的、古怪的乾擾者。
它們同時撲了上來!利爪撕裂空氣,帶著腥風。
李偉渾身的汗毛倒豎,那股青蛙般的危險感知尖叫著預警。他幾乎是憑著本能,雙腿猛地發力!
砰!
水泥天橋地麵被他蹬出細密裂紋,他整個人像腳下裝了彈簧,險之又險地從兩隻怪物揮舞的利爪縫隙中垂直蹦起七八米高,直接跳到了天橋上方懸掛的廣告牌架上!
我……他低頭看著下方張牙舞爪的怪物,一陣眩暈。這高度讓他頭皮發麻。
市民們發出一陣驚呼夾雜著難以置信的抽氣聲。
一隻先鋒衛異常敏捷,順著天橋的鋼結構立柱飛速攀爬,朝他撲來!
躲無可躲!李偉心臟驟停,情急之下,那噁心的本能再次戰勝理智——他猛地張嘴!
咻——啪!
粉紅色的長舌再次彈出,精準地黏在撲來怪物的複眼上!粘稠的唾液似乎帶有輕微的麻痹和強效黏性,那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動作瞬間變形,揮舞著爪子試圖弄掉眼睛上的障礙物,腳下踩空,直接從立柱上摔落下去。
嘔……李偉收回舌頭,乾嘔了一下,胃裡翻江倒海。這能力太膈應人了!
但冇時間噁心。下方,怪物開始瘋狂撞擊廣告牌的支撐結構,鋼鐵發出呻吟。另外幾隻則放棄了他,重新將目標轉向下方手無寸鐵的人群!
必須引開它們!
李偉看向黃浦江對岸,浦東那片已是火海的戰場,又看了看腳下洶湧的怪物潮。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竄進他的腦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用儘平生最大的力氣,朝著下方的人群和怪物,發出嘶啞的、帶著明顯顫音卻儘可能大的吼叫:
嘿!你們這些醜八怪!這邊的外賣……免!費!送!達!
聲音在爆炸聲中不算洪亮,但足夠挑釁。同時,他抓起廣告牌上鬆脫的一根金屬短棍,用儘全力砸向最近一隻怪物的腦袋!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大部分先鋒衛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吸引,發出憤怒的嘶鳴,開始更加瘋狂地衝擊他所在的廣告牌。
來啊!追我啊!李偉聲音發顫,心臟快跳出嗓子眼。他看準了方向——那是橫跨浦江、連接兩岸的觀光隧道入口方向的一座矮樓樓頂。
拚了!
他再次猛蹬廣告牌,身體像一顆黃色的彈丸射向空中。高度和速度依舊控製得稀爛,眼看就要像塊石頭一樣砸向對麵樓頂,他再次甩出長舌!
啪!舌頭黏住樓頂邊緣的通風管道。
啊——!他怪叫著,依靠這噁心的繩索進行了一次極不優雅的擺盪,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線,狠狠摔在對麵的樓頂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回頭一看,至少有十幾隻先鋒衛被他吸引了仇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脫離對市民的攻擊,以驚人的速度和敏捷度,沿著大樓外牆、街道設施,朝他蜂擁追來!
我的媽呀……李偉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跳起來,開始了他的亡命奔逃。
於是,浦東燃燒的天空下,出現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線:一個穿著黃色外賣服的身影,在以各種笨拙又驚人的方式逃竄——時而像跳蚤一樣在樓宇間瘋狂蹦躍,時而在垂直的玻璃幕牆上手腳並用地攀爬(他發現自己能粘住!),情急之下甚至會用長舌黏住遠處的燈杆或窗欞,進行一次次令人瞠目結舌、也令他本人嘔吐感不斷的擺盪。
而在他身後,一群猙獰的外星怪物死死追趕,不斷破壞著路徑上的一切。
這瘋狂的追逐戰,歪打正著地引開了一大股衝向人群的怪物。下方街道的壓力驟減。
一輛疾馳而來的軍用吉普猛地刹車停在路邊。一名軍官跳下車,正用望遠鏡觀察情況,指揮疏散和阻擊。他也看到了那超現實的一幕,表情凝固在臉上。
旁邊的年輕士兵張大嘴巴,指著那個在高樓間盪來盪去的黃點:報…報告!連長!那…那是什麼新型單兵裝備特種部隊
連長放下望遠鏡,臉色極其複雜,嘴角抽搐了一下:……扯淡!哪個特種部隊用……那種方式移動他看到了那偶爾彈出的粉紅色繩索。
那…那是……
彆管那是什麼!連長猛地一揮手,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抓住這意外創造的戰機,二排三排火力掩護!吸引怪物注意力!給老子狠狠打!一排抓緊時間,疏散天橋和東南側街道所有群眾!快!
命令下達。士兵們的槍口噴出火舌,雖然難以徹底殺死這些怪物,但密集的火力成功乾擾了它們的追擊,進一步減輕了青蛙俠的壓力。
李偉正掛在外灘觀光平台的一根旗杆上,喘得如同風箱。幾隻先鋒衛正沿著旗杆爬上來。他聽到下方傳來的槍聲和軍官通過喇叭指揮疏散的聲音。
一股奇異的暖流,混在極致的恐懼和疲憊裡,微微湧動。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他低頭,看到下方街道的人群正在士兵的掩護下有序撤離。那個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被母親抱著,正抬頭看他,眼睛還紅著,卻忘了哭泣。
就這一分神,哢嚓!旗杆不堪重負,猛然斷裂!
李偉驚呼一聲,跟著斷杆向下墜落!
危急關頭,他幾乎是閉著眼,朝著最近處的東方明珠塔方向,竭儘全力彈出長舌!
啪嗒!
舌頭黏住了塔身某個較低球體的外圍鋼結構!
嗬!下墜之勢驟止,他的手臂幾乎被拉脫臼。他像個人形鐘擺,懸掛在了浦江之上,腳下是混亂的戰場和奔流的江水。
他蕩在那裡,喘著粗氣,黃色的外賣服在風中獵獵作響,背後是燃燒的陸家嘴和巨大猙獰的滅霸母艦陰影。
極致的荒謬感再次襲來。
但這一次,裡麵夾雜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東西。
也許……他真的能做點什麼。
第五章:舌尖上的核心
李偉像一顆被遺忘的裝飾品,懸掛在東方明珠塔巨大的鋼鐵骨架之下。風從浦江上吹來,帶著硝煙和血腥味,讓他晃晃悠悠。手臂被拉拽的劇痛和喉嚨裡那該死的、揮之不去的黏液感交織在一起,提醒著他處境的可笑與危險。
下方,滅霸的先鋒衛如同發現蜜糖的螞蟻,開始沿著塔身向上攀爬,冰冷的複眼鎖定了他這個搖擺的靶子。子彈從軍方臨時構築的陣地上呼嘯而來,偶爾能擊落一兩隻,但更多的怪物無視傷亡,堅定不移地向上湧。
不能待在這裡!
李偉猛地收舌,身體向下墜落的瞬間,雙腿狠狠蹬在塔身主體結構上,藉著反作用力向側麵彈射出去。他像一隻冇頭蒼蠅,又開始在陸家嘴的摩天樓群間瘋狂跳躍、攀爬、擺盪,身後的怪物緊追不捨,將玻璃幕牆砸出一個個蛛網般的裂坑。
必須做點什麼!不能一直逃!
這個念頭在生死時速間變得越來越清晰。他體內的那股力量似乎也在迴應,奔騰得更急,手臂上的金紋灼熱發燙,指向某個方向——那高懸於城市上空、如同惡性腫瘤般的滅霸母艦!
就在他再一次利用長舌黏住環球金融中心樓頂避雷針,進行了一次大幅度擺盪時,奇異的視角讓他瞥見了驚人的一幕:母艦底部,數個巨大的能量噴射口正在週期性閃爍,每次閃爍,都有更多的先鋒衛如同被孵化般投下。而在這些噴射口的中心區域,有一個相對較小、卻異常明亮的幽紫色核心,它的閃爍頻率與其他噴口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控製中樞或能量樞紐
與此同時,他左臂的刺痛感達到了頂峰!
是那裡!直覺,或者說他體內那隻金色青蛙賦予的本能,在瘋狂尖嘯——破壞那個核心!
但這怎麼可能他連怎麼靠近那艘遮天蔽日的母艦都不知道!就算靠近了,那玩意看起來一炮就能把他轟成渣!
絕望之際,下方城市的景象映入眼簾。他看到了之前那群被圍困在天橋
now正被士兵護送進地鐵站的人群;看到了一個老大爺從街邊小店探出頭,用擴音喇叭放著聒噪的廣場舞音樂,竟然真的讓幾隻路過的先鋒衛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和遲疑;看到了幾個穿著美團、餓了麼藍色製服的身影,冒險騎著電驢,穿梭在廢墟間,給被困在樓裡的人和堅守的士兵送去水和食物…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戰鬥。
一股熱流衝上李偉的眼眶。他不是一個人。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道粗大的能量光束從他剛纔蕩過的位置掃過,將避雷針齊根熔斷!
我靠!李偉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猛甩長舌,黏住金茂大廈外牆的玻璃,像個被甩動的溜溜球般撞了過去。
砰!他結結實實地撞在強化玻璃上,疼得齜牙咧嘴。但這一撞,卻讓他看到了更近處的東西——母艦投下的陰影中,有幾條巨大無比、彷彿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管道,從母艦腹部延伸而下,連接著浦東幾棟最高建築的頂端,似乎在抽取城市的能源或者進行某種支撐!
其中一條,就連接在他所在的這棟金茂大廈樓頂!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計劃,瞬間在他被恐懼和腎上腺素燒灼的腦海裡成型。
他不再猶豫,手腳並用,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爬,衝向樓頂。
金茂大廈樓頂平台,狂風呼嘯。一條直徑超過五米的幽紫色能量光柱,從平台中央直通天際,連接著上方的母艦,發出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鳴。能量逸散出的波動讓李偉皮膚刺痛,頭髮根根豎起。
幾隻先鋒衛守衛在能量管道旁。
李偉眼睛赤紅,吼叫著衝了上去。冇有技巧,全是蠻力和被逼到絕境的瘋狂。他躲開利爪,抱住一隻怪物的腰,憑藉著恐怖的腿部力量,硬生生抱著它從樓頂邊緣跳了下去!在下墜過程中,他猛地蹬踏怪物的身體借力,同時長舌彈出黏住樓體外牆,再次上演驚險擺盪,將那怪物狠狠砸進下方街道!
解決掉守衛,他喘著粗氣回到那轟鳴的能量管道前。幽紫色的光芒映亮了他寫滿驚懼卻異常堅定的臉。
怎麼破壞用拳頭砸用腳踢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那能量光柱的外壁——
滋啦!一股恐怖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他慘叫一聲被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整個右臂焦黑一片,冒著青煙,劇痛鑽心。
不行!根本碰不得!
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目光絕望地掃視,最終,落在了自己那條惹禍的、噁心的、但此刻或許是唯一希望的長舌上。
這舌頭……似乎能免疫那種能量衝擊剛纔黏附各種東西,包括金屬、玻璃,甚至怪物的甲殼,都冇有被能量反噬…
一個荒謬至極、令人作嘔的念頭無法抑製地冒了出來。
他死死盯著那幽紫色的核心,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媽的…媽的…媽的!他低聲咒罵著,像是在給自己做最後的心理建設。為了女兒能繼續在上海看到藍天,為了那些給他送過一瓶水的人…
他咬緊牙關,眼中閃過破釜沉舟的瘋狂,對著那根連接天地的巨大能量管道,張開了嘴——
目標,不是管道本身,而是透過這能量洪流,精準鎖定上方母艦那個微微閃爍的、幽紫色的核心!
給老子……中!!
咻——!
粉紅色的長舌,蘊含著金色青蛙賦予的奇異能量,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悍然射入了狂暴的幽紫色能量光柱之中!
第六章:逆流之舌
咻——!
粉紅色的長舌,如同一支離弦的怪誕之箭,悍然射入了狂暴的幽紫色能量洪流之中!
冇有預想中的劇烈爆炸,也冇有瞬間汽化。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李偉的感官在那一刻被提升到了極致,又或者說,被那龐大的能量徹底淹冇。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順著那條滑膩的舌頭,被強行抽離了身體,投入了一片純粹由毀滅效能量構成的狂怒海洋。幽紫色的光充斥了他全部的視野,震耳欲聾的嗡鳴是他唯一能聽到的聲音。無數狂暴的能量亂流像億萬把灼熱的小刀,瘋狂切割、侵蝕著他的舌尖,劇痛以一種超越物理的方式,直接在他的靈魂深處炸開!
這不是物理層麵的接觸,這是能量層麵的對抗與入侵!
他體內,那隻金色青蛙所化的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試圖修複和保護,與入侵的幽紫能量激烈交鋒。他手臂上的金色紋路亮得刺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甚至透過焦黑的外賣服布料映出光芒。
呃啊啊啊——!現實中的李偉身體劇烈地抽搐,喉嚨裡發出非人的痛苦嘶吼,七竅開始滲出細小的血絲。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被這兩股對衝的力量撐爆、撕裂!
但他的舌頭,那條被金色能量包裹、賦予了奇異規則的舌頭,卻頑強地、一寸一寸地逆流而上!它像一根投入狂濤的定海神針,又像一條在雷暴中穿梭的細小生物,執著地指向它的目標——那個位於能量管道儘頭、母艦腹部的幽紫色核心!
滅霸的母艦似乎察覺到了這微不足道卻精準致命的威脅。幽紫色能量光柱的亮度驟然提升,輸出的能量瞬間加大了數倍!試圖將這膽大包天的乾擾者徹底湮滅!
噗!李偉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像狂風中的落葉般抖動,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就在意識即將被痛苦和能量洪流徹底衝散的邊緣,他渙散的目光掃過了下方。
他看到了外灘方向,軍方的炮火因為能量管道的異常波動而抓住了機會,更加猛烈地傾瀉在那些怪物群中;看到了更遠些的街角,幾個市民正幫著士兵將傷員拖離戰場;甚至看到了某個高樓視窗,有人用鏡片反射著陽光,向他這邊打著急促的信號,像是在為他鼓勁…
他們還冇放棄。
上海還冇放棄。
一股無法形容的蠻橫之氣,混著外賣員趕單時被逼出的最後一絲狠勁,混著一個父親想要保護女兒所在城市的最原始衝動,猛地從他胸腔裡炸開!
啊——!!!他發出了生命中最聲嘶力竭的咆哮,壓榨出身體裡每一分潛力,將金色青蛙賦予的能量,將自己不屈的意誌,毫無保留地灌注進那條逆流而上的舌頭之中!
粉紅色的長舌光芒大盛,表麵那些細微的金色紋路驟然亮起,如同活了過來!它猛地加速,破開重重能量阻礙,如同一條憤怒的金粉色蛟龍,終於——
啪嗒!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脆響。
李偉的舌尖,那最敏感、最柔軟也最堅韌的部位,精準地黏在了那個不斷閃爍、提供著整個入侵能量係統指令與能源的幽紫色核心之上!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下一秒,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反饋順著長舌,海嘯般倒灌而回!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從母艦腹部那個核心點爆發!幽紫色的光芒瞬間變得不穩定,瘋狂閃爍,隨即被更加熾烈的金紅色爆炸火焰所吞噬!爆炸迅速蔓延,沿著能量管道向下傳導!
金茂大廈樓頂,連接著的能量光柱劇烈扭曲、膨脹,然後轟然炸裂!
恐怖的衝擊波將李偉像一片枯葉般狠狠拋飛出去!他在空中完全失去了意識,身體焦黑,冒著青煙,那條完成了使命的長舌無力地軟垂下來。
整個戰場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
那高懸於頂的滅霸母艦,腹部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內部不斷髮生著連環爆炸,火焰和碎片如同流星雨般墜落。它失去了平衡,開始傾斜,發出的轟鳴聲變成了垂死的哀嚎。那些連接地麵的能量管道寸寸斷裂、消散。
失去了母艦的能量支援和指令,地麵上的先鋒衛大軍如同被斷了線的木偶,動作瞬間變得遲滯、混亂,攻擊性大減。
機會!全軍反擊!開火!開火!地麵指揮的連長愣了一秒,隨即臉上爆發出狂喜,聲嘶力竭地對著通訊器大吼。
所有能開火的武器,噴吐出憤怒的火舌,痛擊著失去組織的怪物。
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在廢墟間重新點燃。
……
不知過了多久,李偉在一陣劇烈的顛簸和疼痛中恢複了一絲模糊的意識。
他感覺自己被放在一個擔架上,正在被快速移動。耳邊是嘈雜的呼喊聲、腳步聲和遠處依然激烈的槍聲,但比之前似乎多了幾分秩序。
他艱難地睜開一條縫,視線模糊不清。隻能看到幾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正護著他的擔架奔跑。天空不再是那令人絕望的幽紫色,雖然依舊被煙塵籠罩,但已能看出原本的天光。
一個略帶沙啞卻難掩激動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快!抬穩點!送醫療點!他媽的……這小子真把天捅了個窟窿!
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喘著氣問:連長……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那被稱作連長的聲音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看著李偉。李偉感覺到一隻粗糙的手輕輕拍了拍他完好的左肩,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鄭重。
……不管他是什麼人。連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戰場的喧囂,他是今天這座城市的英雄。
英雄
李偉想笑,卻扯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吸了口冷氣。意識再次沉入黑暗前,最後一個念頭模糊地掠過:
女兒……應該……能看到……晴天了吧……
第七章:凡人英雄
黑暗。溫暖而沉重的黑暗。
李偉的意識像沉船後的落水者,緩緩從深海上浮。最先恢複的是聽覺,遠處城市重建的微弱轟鳴,近處醫療器械規律的滴答聲,還有……病房外護士站隱約的談話聲。
……生命體征穩定了,真是奇蹟……
……聽說就是他……
……彆瞎說,官方都冇證實……
……反正那天之後,怪物就……
他艱難地睜開眼,視線花了片刻才聚焦。純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右臂厚重的石膏,全身無處不在的、沉悶而頑固的疼痛。他躺在單人病房裡,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出暖色的光條。
一切都結束了
記憶碎片洶湧而來:金色的青蛙、燃燒的陸家嘴、令人作嘔的長舌觸感、能量逆流撕扯靈魂的劇痛、以及那最後的爆炸……
門被輕輕推開。一名護士走進來,看到他睜著眼,愣了一下,隨即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李先生,您醒了感覺怎麼樣您已經昏迷三天了。
上海……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像砂紙摩擦。
護士的笑容真誠了些:冇事了。危機解除了。您放心。她熟練地檢查了一下儀器數據,語氣輕快,您可是咱們城市的英雄,那天送餐路上為了救人被爆炸波及傷成這樣,平台領導都來看過您了,醫藥費不用擔心,還有獎金呢。
李偉愣住了。
英雄送餐救人被波及
護士似乎冇注意到他的錯愕,繼續道:外麵還有兩位同誌想等您醒後瞭解一下情況,就是例行公事。您要是覺得可以,我就叫他們進來
李偉遲鈍地點了點頭。
很快,進來兩位穿著便裝但身姿筆挺的男人,氣質沉穩乾練。年長那位出示了證件,語氣平和:李先生,打擾了。關於那天的具體情況,尤其是爆炸前您是否看到什麼異常的人或事,我們需要再跟您確認一下。
問題很細緻,卻又巧妙地繞開了所有核心。他們問了他送餐的路線,問了看到的混亂和火光,問了是如何被氣浪掀飛的。他們似乎早已有一套完整的、邏輯自洽的敘事,詢問隻是為了將他的經曆嚴絲合縫地嵌入這個敘事中。
李偉漸漸明白了。他被定位成了一個恰好在場、不幸(或幸運)被捲入事件的普通外賣員傷者。所有的驚世駭俗,都被妥善地包裹在了意外和巧合之下。
這樣……也好。他疲憊地想。他該怎麼說說他吞了隻青蛙然後能用舌頭黏東西
他配合著,用虛弱的聲音,描述了一個被嚇壞的外賣員所能看到的一切合理的景象。
詢問者似乎很滿意,收起記錄本:感謝您的配合,李先生。請好好休養。他們離開時,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
幾天後,他出院了。平台果然給他發了一筆豐厚的見義勇為獎金和帶薪假期,甚至本地媒體還來做了一個外賣小哥捨己救人的簡短正麵報道,配圖是他打著石膏的虛弱樣子。報道裡,他是李師傅。
他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亭子間。城市正在快速抹去傷痕,街道被清理,建築開始修繕,彷彿那場災難隻是一場集體噩夢。隻有偶爾看到的軍隊巡邏車和部分街道的封鎖線,提醒著人們發生過什麼。
他試著感受體內那股力量。它還在,如同蟄伏的火山,隻是變得溫順可控。他心念微動,手指輕易地黏住了桌上的玻璃杯。稍微用力一跳,頭就輕鬆碰到了天花板。那噁心的長舌……他暫時不想嘗試。
手臂上的金色紋路已經隱去,但當他集中精神時,還能隱約感到它們的輪廓和微溫。
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切又似乎都冇變。他依舊是那個為生計奔波的下崗程式員,外賣員李偉。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他拆了石膏,試著出來走走。弄堂口,幾個老街坊正在閒聊。
聽說了嗎那天根本不是什麼特種部隊,是個怪人!
我也聽我外甥說了,穿著黃衣服,跳得老高,還會用……
噓!彆瞎傳了,官家都說了是部隊打下來的。
可我明明看到……
看到什麼看到,肯定是眼花了!這世上哪有什麼青蛙俠,都是網上亂編的。
青蛙俠三個字飄進耳朵,李偉腳步頓了一下。街坊看到他,熱情地打招呼:哎呦,小李出院啦身體好些冇真是好樣的!
那語氣裡,是對一個受傷鄰居的關心,是對一個運氣好的救人者的讚許,唯獨冇有對非凡者的敬畏或恐懼。
他笑了笑,含糊地應著,走出了弄堂。
華燈初上,上海的夜晚再次變得喧囂而充滿活力。霓虹燈依舊閃爍,車流依舊不息,人們行色匆匆,為生活奔波。那座巨大的、冰冷的、精密的城市機器,在短暫的宕機後,已迅速恢複運轉,並將一切不合邏輯的插曲妥善歸檔甚至刪除。
他站在路邊,看著這一切,忽然感到一種奇特的平靜。
他冇有成為萬眾矚目的英雄,冇有戰衣,冇有盾牌。他依舊要麵對下個月的房租、女兒的學費、生活的重壓。他身體裡藏著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卻也藏著一個小人物最平凡的煩惱。
這樣,或許最好。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裡冇有硝煙味,隻有晚風和附近餐館傳來的食物香氣。
這時,手機響了。不是係統派單,而是一個老客戶的私人電話,語氣焦急:李師傅啊!你出院了太好了!能不能幫個忙跑個腿我孩子突然發高燒,家裡藥冇了,他媽出差,我實在走不開,這單我額外加錢!
李偉聽著電話,目光掃過這座他生活了三十多年、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它的偉大與脆弱,它的冷漠與溫情,它給予的重壓和偶爾閃現的奇蹟,都已深深刻入他的骨血。
他笑了笑,對著電話那頭說:
行,地址發我。馬上到。
他掛了電話,拍了拍舊電動車座。夕陽的餘暉給他和他的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他靈活地跨上車,擰動電門,像無數個平凡的日夜一樣,彙入了這座巨大城市永不停歇的車流人海之中。
冇有人知道,那件普通黃色外賣服下的軀體裡,蘊藏著怎樣驚人的力量。也冇有人知道,下一個危機來臨時,這座城市的平凡之中,藏著怎樣一個不平凡的守護者。
車流湧動,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其中,如同水滴彙入大海。
平凡,或許纔是英雄最好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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