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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得了腸道腫瘤被推上手術檯,

麻藥生效前,我突然聽到主刀醫生和助理的心聲。

【這紅包我雖然收了,但腫瘤就不給她切乾淨了,留一點,半年後還得來給我送錢】

【可惜了,要是她姐肯陪我幾天,我倒是可以考慮用點心】

我大驚失色,又聽到其它幾句抱怨的話才斷定,

這竟然是主刀醫生和他助理的心聲!

看著正在做術前準備的兩人,我驚慌喊道:

快停下!我要換手術醫生!

1

主刀醫生孫書銘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助理林朝立刻跑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不耐。

蘇小姐,你彆亂說!

麻藥已經推進去了,手術馬上就要開始!

冰冷的液體順著輸液管流入我的血管。

也就在這一瞬間,那兩個魔鬼的聲音再次在我腦海中炸開。

【搞什麼鬼都到這一步了,她還想作什麼妖】

【這女人發什麼瘋,難道是知道了什麼不可能!】

我怒火攻心,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這個手術,我不做了!

我死死盯著他們,

或者,給我換醫生!

麻藥的效果正迅速蔓延,我的雙臂已經完全抬不起來了。

舌頭也開始發麻,吐字變得有些艱難。

但我的大腦,此刻卻無比清醒!

我看著他們因震驚而微微睜大的雙眼,冷笑一聲。

怎麼冇聽清嗎

我現在,以病人的身份,明確拒絕本次手術!

你們如果敢違揹我的意願,強行操作,就是違法!

孫書銘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林朝的眼神也閃爍不定。

緊接著,我聽到了他們更加無恥的心聲。

【停了那我收的那五萬塊紅包不得退回去門兒都冇有!】

孫書銘的內心在咆哮。

【這台手術可是主任許諾給我轉正的關鍵!要是黃了……媽的,不能停!】

原來如此。

這倆人,一個是圖財,一個是圖利。

兩條披著白大褂的豺狼!

旁邊幾名護士也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但我聽不到她們的心聲。

我的腦海裡,隻有孫書銘和林朝那兩個肮臟的聲音在說話。

我瞬間明白了。

原來,誰要對我動刀,我就能聽到誰的心。

這能力,是我的催命符,也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停下!我叫你們停下!

我再次叫嚷起來,但心裡卻猛地一沉。

不好。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視野開始模糊。

全麻,已經徹底生效了。

就在我意識將要沉淪的最後一刻,我看見助理林朝的眼珠一轉。

他快步走到孫書銘身邊,

孫主任,病人好像出現麻醉譫妄了。

這是全麻後常見的副作用,意識不清,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頓了頓,聲音裡透著一股急切。

這種情況,我們更得趕緊做手術,免得拖延下去對病人身體造成影響!

我聽著他顛倒黑白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全麻後確實容易出現幻覺,影響大腦。

這個理由,完美得無懈可擊!

孫書銘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對林朝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

嗯,林醫生說得對。

接著,他對其他護士下達了命令。

患者出現術前躁動,立刻進行手術,不要耽誤。

完了。

我聽著儀器發出的滴滴聲,感受著皮膚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劃過。

這下,全完了。

2

突然,我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竟然連麻醉都冇抵抗住。

不對勁。

緊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從我體內洶湧而出。

我的身體猛地一輕,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滴!滴滴滴——!

整個手術室裡,頓時一片混亂。

我聽見器械掉落在地上,護士們驚慌失措的抽氣聲。

還有孫書銘和林朝,在心中歇斯底裡的尖叫。

【該死!怎麼會碰到大動脈!手滑了!】

【肯定是這個女人剛剛搗亂,影響到我了!】

孫書銘的聲音驚恐。

【完了完了,這下要出醫療事故了!我的轉正!】

林朝內心隻想著他的利益。

而我的意識,正在飛速流逝。

身體裡的溫度,隨著血液一同被抽離。

耳邊的警報聲越來越遠,

最後,隻剩下一聲長長的——

滴————————

……

我猛地睜開了眼。

消毒水的味道,熟悉得令人作嘔。

我轉了轉眼珠,看到了床邊的輸液架,聽到了儀器平穩運行的細微聲響。

這裡是……術前準備室。

我心臟狂跳,竟然重生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孫書銘和林朝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看到他們那兩張臉的瞬間,剛剛死前的絕望感,讓我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尖叫起來。

但我卻死死咬住了嘴唇,將所有恐懼和恨意都壓回了喉嚨。

不能喊。

不能鬨。

上一世,我歇斯底裡的反抗,隻被他們當成了麻醉譫妄的笑話。

這一次,我要換個法子。

而他們的心聲,也再次響起。

【又一台,做完這個就能去會所找嫩模了。】

孫書銘的內心盤算著他肮臟的樂子。

【不知道她姐姐今天來不來,長得真夠勁兒。】

林朝則依舊惦記著我漂亮的姐姐。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護士走上前來,開始做最後的術前確認。

蘇小姐,感覺怎麼樣

就是現在!

我睜開眼,目光平靜地看著護士。

護士,麻煩你一下。

我小姨,是個律師。

孫書銘和林朝的腳步同時一頓。

但我冇有理會他們,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

剛剛在病房過來時,她給我發了訊息,說要來一趟,說要再看看術前檔案。

她說這樣比較穩妥。

所以,手術能不能稍微等她一下大概十分鐘就到。

我說得麵不改色,彷彿確有其事。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孫書銘和林朝對視了一眼,我清晰地聽到了他們內心的波動。

【律師多事。】

孫書銘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簽個字而已,等幾分鐘也無妨。萬一真是個刺頭,先穩住她。】

【搞什麼還讓不讓人下班了】

林朝則顯得很不耐煩。

他快步走到我床邊,語氣生硬。

蘇小姐,手術時間是定好的,不能隨便改動。

所有檔案您本人都已經簽過字了,具有法律效力。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哦是嗎

可我記得,手術同意書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病人有權在麻醉前,隨時中止手術。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現在,隻是想讓我的律師家屬,再確認一遍流程,保障我的合法權益。

這不合規矩嗎,林醫生

林朝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孫書銘走上前來,拍了拍林朝的肩膀,臉上重新堆起笑容。

當然合規矩,蘇小姐考慮得很周到。

他轉頭對護士說:

那就等一等,不差這幾分鐘。

我心中一喜。

賭對了!

像孫書銘這種唯利是圖的人,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煩,尤其是懂法的刺頭。

隻要能拖延時間,我就有機會換掉他們!

然而,下一秒,林朝的心聲,卻如同一盆冰水,從我的頭頂澆下。

【等她姐姐剛給我發微信,說她媽不舒服,今天暫時不會過來家屬了。】

【哪來的什麼律師小姨】

【這女人,在撒謊!】

3

聽到林朝的心聲,我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他向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笑容冰冷。

蘇小姐,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攥緊床單,

我說過,要等我小姨!

你們憑什麼不尊重病人的意願!

我拔高了音量,

周圍的護士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地看向我們。

孫書銘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瘋女人,鬨什麼鬨!】

他心裡不耐煩地咒罵著。

我就是要鬨。

鬨大了,他們纔不敢為所欲為。

你們到底有冇有醫德!病人的合法權益,就是這麼被你們漠視的嗎!

我死死盯著林朝,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慌亂。

但他冇有,甚至輕輕笑了一聲。

他轉過身,對著其他醫護人員,安撫的說道:

大家彆緊張。

蘇小姐她……情況有點特殊。

他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在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點開了一段錄音。

裡麵傳來我姐姐蘇晴的聲音:

林醫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媽突然不太舒服,我今天過不去了,手術就拜托你們多費心了。

哦對了,還有件事想跟您說一下……

姐姐的聲音頓了頓,好像有些難以啟齒,

我妹妹她……之前上班的時候受了點刺激,壓力太大,有一段時間……嗯,有點被迫害妄想症,情緒不太穩定。

她要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你們千萬彆當真,多擔待一下……

錄音戛然而止。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

從剛纔的疑惑,變成了恍然大悟的理解,甚至還帶著一絲憐憫。

林朝收起手機,

蘇小姐,我們查過了,您根本冇有一位當律師的小姨。

我理解您術前的緊張和焦慮,但這……確實是您病情複發的表現。

放心,我們會治好你的。

頓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姐姐雖然說的是真的,但我這病在一個月前就康複了啊!

我像瘋了一樣大喊:

不是的!我的病早就好了!

但我的辯解,在他們聽來,卻成了對病情複發最有利的佐證。

兩個護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她們的眼神裡帶著同情。

蘇小姐,您冷靜一點。

冇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我拚命掙紮,卻被他們死死地按在手術檯上。

束縛帶一圈圈纏上我的手腕和腳踝。

孫書銘走了過來,眼裡冇有絲毫溫度。

【真是個麻煩。】

【趕緊推麻藥,速戰速行。】

冰冷的針頭刺入我的靜脈。

我眼睜睜地看著麻藥,被一點點推進我的身體。

不……

眼皮越來越沉重。

這一次,我甚至冇有感受到手術刀的冰冷。

而是直接死在了麻醉室。

因為過量的麻醉劑,我再次因搶救無效而死亡。

4

我猛地睜開了眼。

消毒水的氣味,第三次,鑽入我的鼻腔。

我又回來了,隻是這次,我回到了手術檯上,時間錯後了一些。

而且,現在麻藥已經生效了,

孫書銘和林朝正準備給我做手術。

他們肮臟的心聲盤旋在我腦海裡,

和前兩次一模一樣。

孫小姐,我們現在要做手術了哦~

林朝微笑著安撫我,心裡卻在一直吐槽。

【終於到這一步了,要不是這個賤人前一次搗亂,】

【麻醉師也不會用錯藥量,最後害的我們整個部門都受牽連。】

【還好我聰明,重生以後給她吃了點藥,一覺睡到手術前。】

我心裡震驚!冇想到林朝竟然重生了!

迎著林朝迫切的目光,我轉頭又看了一眼,神遊盤算自己下一場手術能收多少紅包的孫書銘,

我開口道:

辛苦各位醫生了,在手術前,我有幾句話想說。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這個死女人又想耍什麼花樣!】

林朝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臉上卻擠出一個虛偽的微笑。

孫書銘則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快點說完,彆耽誤老子賺錢。】

我迎著他們的目光,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堪稱溫順的笑容。

我隻是想說,我相信各位的專業能力。

我的身體,就拜托大家了。

我頓了頓,目光特意在孫書銘和林朝的臉上停頓了一秒。

等我康複,家裡人一定會備上重禮,好好感謝孫醫生和林醫生的。

我特意加重了重禮這兩個字的讀音。

手術室裡的空氣,肉眼可見地鬆弛下來。

孫書銘臉上的不耐煩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膩的、心照不宣的笑意。

【算她識相。】

林朝也鬆了口氣,心裡輕蔑地哼了一聲。

【總算不上躥下跳了,早這樣不就完了。】

我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寒光。

這一次,我必須活下去才能報複......

手術出乎意料的順利。

冇有大動脈破裂,冇有手忙腳亂的搶救。

我被推出手術室時,所有人都喜笑顏開,彷彿完成了一項偉大的壯舉。

孫書銘拍著我姐姐蘇晴的肩膀,滿臉笑容地接受著她的感謝。

【五萬的紅包,再加上後續的感謝費,這次賺翻了。】

林朝站在一旁,看著蘇晴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等主任升了副院,這個位置就是我的了。蘇晴那個小美人兒,也跑不掉。】

我聽著他們內心的狂歡,隻覺得一陣噁心。

好好享受吧。

你們的報應,就要來了。

5

麻藥的效力正在褪去。

腹部傳來一陣陣鈍痛。

姐姐蘇晴正坐在我的床邊,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沾濕我的嘴唇。

她眼眶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

倩倩,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看著她,那張和我有著七分相似的臉上,寫滿了真切的擔憂。

我心中那最後一點疑慮,也隨之消散。

但我還是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姐。

你是不是告訴醫生,我以前……有過被迫害妄想症

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姐姐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她有些錯愕,似乎冇想到我醒來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

隨即,她臉上露出了愧疚和懊惱。

是……是媽媽提醒我的。

我們來辦住院的時候,醫生問既往病史,我們都忘了這茬。後來媽媽突然想起來,就催著我趕緊去跟醫生補充說明一下,怕影響治療。

她一邊說,一邊急切地解釋,

倩倩,你彆多想,我們隻是擔心你……

我鬆了口氣,心中最後一塊大石轟然落地。

太好了。

我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家人。

她們是我在這地獄般的世界裡,唯一的光。

既然她們是愛我的,那麼,我就有了最堅實的後盾。

我衝著姐姐虛弱地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姐,你做得對,是我該謝謝你們的細心。

蘇晴見我冇有生氣,這才鬆了口氣,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

你冇事就好,嚇死我了。孫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你好好休養,很快就能出院了。

她口中的孫醫生,讓我嘴角的笑意瞬間冷卻。

我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翻湧的恨意。

時機,差不多了。

姐。

你去把我們公司法務部的王律師喊來。

蘇晴正準備給我倒水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她一臉愕然地看著我。

喊王律師來乾什麼你纔剛做完手術,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姐姐是個標準的女強人。

年紀輕輕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行事向來雷厲風行。

當初我大學畢業,她本想讓我直接進公司,我卻偏要去外麵闖蕩,體驗生活。

為此,她冇少數落我,說家裡有康莊大道不走,非要去擠獨木橋。

冇想到,一語成讖。

我在那家小公司裡,遭受了慘無人道的職場PUA,最後把自己弄出了一身病。

這也是我得被迫害妄想症的根源。

我不是為公司的事。

我要起訴他們。

姐姐愣住了,眉頭緊鎖。

起訴誰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冰冷至極的笑容,

我的主治醫生,孫書銘。

還有他的助理,林朝。

6

姐姐眼中的錯愕幾乎要溢位來。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快步走到我床邊,下意識地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倩倩,你是不是燒糊塗了

還是麻藥的勁兒冇過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濃濃的擔憂。

孫醫生是這家醫院最好的外科主任,手術很成功,你為什麼要起訴他

我看著她,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

姐,我很清醒。

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我的聲音因為剛拔掉氣管插管而有些沙啞,

因為孫書銘,根本冇有給我好好做手術。

姐姐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你……你說什麼

她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眼神裡開始摻雜進一絲恐懼。

我想,她大概又想起了我那份被迫害妄想症的病史。

這不怪她。

換做是我,也很難相信一個剛剛從手術檯上下來的病人,會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

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又犯病了

我一針見血地戳破了她的疑慮。

姐姐的嘴唇動了動,卻冇有說出話來,但她躲閃的眼神已經給了我答案。

我冇有急於辯解,隻是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問道:

在你找孫書銘補充我的病史之前,你有冇有……給他塞紅包

姐姐的身體猛地一震。

……你怎麼知道

她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怕被人聽見。

我心中冷笑。

在我第一次重生時,我就清清楚楚聽見孫書銘和林朝在術前準備室裡,得意洋洋地討論著那個信封的厚度。

而且是五萬。

你給了他一個裝著五萬塊現金的牛皮紙信封。

姐姐徹底僵住了。

她張著嘴,看向我的眼神,從恐懼,變成了驚駭。

這件事情,隻有她和孫書銘兩個人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個。

我冇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往她的心上,砸下一塊又一塊巨石。

我還知道,孫書銘跟你說,我的腫瘤位置不好,靠近大動脈,手術風險很高,對不對

姐姐機械地點了點頭,已經完全被我掌控了節奏。

他還說,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次手術會儘量保守,先切除大部分,但可能會有殘留。如果術後恢複得好,半年後再做一次微創手術,徹底清除,對嗎

蘇晴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是……他是這麼說的……

我扯了扯嘴角,

姐,你真是個好姐姐。

但你也是個傻子。

他騙你的。

我的腫瘤位置根本不複雜,一次手術就能完全切除。他說要分兩次,是想再賺你一次手術費,再收你一次紅包!

他們根本不是醫生。

是兩個披著白大褂的吸血鬼,是兩條趴在病人身上敲骨吸髓的毒蛇!

姐姐的臉色由白轉青,

她扶著床沿,死死地咬著嘴唇,似乎在拚命消化我拋出的這些資訊。

作為一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女強人,她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倩倩……

她的聲音顫抖。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總得有證據。

7

對。

證據纔是關鍵。

冇有證據,我說的這一切,都隻會被當成一個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

我當然有。

我迎著她的目光,平靜地撒下了我早就準備好的第一個謊言。

手術前,他們給我推麻藥。但我天生對麻藥有點抗性,並冇有完全睡過去。

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們在手術室裡的每一句對話。

姐姐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錄音了嗎

我搖了搖頭。

我渾身動彈不得,怎麼錄音

她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是啊,這算什麼證據

我的一麵之詞,根本無法撼動一個資深外科主任的地位。

甚至還會被對方反咬一口,說我醫鬨,說我精神病發作。

我看著她臉上閃過的掙紮與絕望,知道時機到了。

姐,你信我嗎

姐姐看著我,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信你。

但是,我們需要證據,鐵證。

我笑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證據,我給你。

我微微前傾身體,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今天晚上八點。

城東的『星輝公館』KTV。

孫書銘會和林朝在那裡開一個最貴的包廂慶祝。

慶祝他們又宰了一頭肥羊,從我們家拿到了五萬塊的紅包,還有你許諾的十萬塊感謝費。

蘇晴的眼睛猛然睜大。

林朝還會跟孫書銘炫耀,說他準備用他分到的那筆錢,去給你買上週我們在恒隆廣場看到的那款,最新款的香奈兒22手袋。

他說,他要追你。

他說,像你這樣的極品,隻有他才配得上。

我每說一句,蘇晴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當我說完最後一句時,她的臉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我瞭解我的姐姐。

她可以容忍彆人騙她的錢,但絕不能容忍彆人把她當成獵物和戰利品來算計。

林朝那條色膽包天的癩皮狗,觸到了她的逆鱗。

我看著她,拋出了我的最後一個,也是最致命的誘餌。

姐。

你想親眼看看,救了你妹妹的『恩人』,是怎樣一副嘴臉嗎

姐姐冇有說話。

她隻是死死地盯著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幾秒鐘後。

她快步走出病房,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老張嗎

幫我查兩個人。

還有,給我訂一個星輝公館視野最好的包廂。

就在他們隔壁。

8

包廂的隔音很好。

但隔不斷我身側,姐姐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的怒意。

我們麵前,是一麵巨大的單向鏡。

鏡子對麵,就是孫書銘和林朝的慶功宴。

姐,你緊張嗎

我輕聲問。

姐姐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

她冇有看我,而是死死地盯著鏡子對麵。

我隻覺得噁心。

話音剛落,包廂門被推開。

孫書銘挺著他那標誌性的啤酒肚,滿麵紅光地走了進來。

林朝跟在他身後,一臉諂媚的笑,手裡還提著一個精緻的禮品袋。

我認得那個袋子。

是我姐姐公司旗下高階商場的購物袋。

想必是裝那十萬感謝費的。

他們落座。

林朝狗腿地給孫書銘倒上酒,高高舉起酒杯。

孫主任,我敬您!

這次真是多虧了您運籌帷幄,那蘇家姐妹,被咱們玩得團團轉!

孫書銘得意地呷了一口酒,臉上肥肉堆起。

小林啊,學著點。

對付這種有錢人,你不能急。

得像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地放血,她們纔會心甘情願地把錢掏出來。

我身邊的姐姐,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寸寸發白。

林朝的眼睛亮得像兩顆燈泡。

高!實在是高!

那五萬紅包,再加上蘇晴許諾的十萬感謝費,十五萬到手,簡直比搶銀行還快!

孫書銘擺了擺手,故作深沉。

錢是小事。

關鍵是,這個手術做得漂亮。

留了一點小尾巴,半年後,又能再做一次。

到時候,就不是這個價了。

林朝笑得更歡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孫書銘麵前。

主任,這是您那份。

三萬。

剩下兩萬是我的,我準備……

他的目光變得猥瑣起來,壓低了聲音,自以為無人聽見。

我準備給蘇晴買個包。

那妞兒,長得真夠勁,身材又辣,要是能弄到手……嘿嘿,以後咱們科室的資源,還不是予取予求

啪!

我姐姐手中的高腳杯,應聲而碎。

玻璃碴濺了她一手。

她卻像感覺不到疼。

一雙鳳眼,此刻殺氣凜然。

鏡子對麵,孫書銘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就你還想追蘇晴

人家是大公司女總裁,能看上你個小助理

林朝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膛。

那可不一定。

我是她妹妹的救命恩人,這可是天然的優勢。

再說了,女人嘛,都一樣。

隻要錢砸到位,花言巧語哄到位,就冇有攻不下的堡壘。

孫書銘搖著頭,一臉的鄙夷。

你啊,還是太年輕。

不過,你要是真有本事把她弄上床,也算是給我出了口氣。

那個蘇晴,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看著就來氣。

到時候,你拍點照片,留個念想。

也讓她知道知道,得罪我孫書銘,是什麼下場。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我平靜地看著鏡中那兩張醜惡的嘴臉。

心中再無波瀾。

因為我知道,他們的末日,到了。

姐姐冇有再給我任何信號。

她轉身,猛地推開進入隔壁房間的暗門。

包廂裡的笑聲,戛然而止。

孫書銘和林朝臉上的表情,像是瞬間被凍住。

蘇……蘇總

林朝手裡的酒杯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孫書銘的反應快一些,他立刻站了起來,臉上堆起虛偽的笑。

蘇總,倩倩小姐,你們怎麼來了

是來……一起慶祝的嗎

9

姐姐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慶祝

是慶祝你們怎麼把我妹妹當成肥羊宰割

還是慶祝你們,打算怎麼算計我

孫書銘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林朝更是抖如篩糠。

蘇總……您……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

姐姐冷笑一聲,將那隻流著血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那隻裝著三萬塊現金的信封。

那這個,你們總該認識吧

孫書銘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去搶,但已經晚了。

包廂門再次被推開。

這一次,走進來的是幾個穿著製服的人。

為首的,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和他身後一臉鐵青的紀委書記。

院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孫書銘和林朝的臉上。

孫主任,林醫生。

聊得很開心

孫書銘的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院……院長……您怎麼來了這是個誤會!是誤會啊!

他指著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是她!是蘇倩倩!

她有被迫害妄想症!是她在胡說八道!她在汙衊我們!

我笑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用這招。

我推著輪椅緩緩上前,

孫主任。

你說我妄想。

那我倒是想問問你。

你說我的腫瘤位置複雜,要分兩次手術,是為了再多收一份錢,這句話,是我妄想的嗎

你說你拿了五萬紅包,林朝分了兩萬,你拿了三萬,這句話,是我妄裝的嗎

你說要讓林朝拍下我姐姐的照片,好讓你出氣,這句話,也是我妄想的嗎

我每問一句,孫書銘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而院長的臉色,就鐵青一分。

林朝已經徹底癱軟在沙發上,麵無人色。

我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剛纔他們在包廂裡那些不堪入耳的對話,一字不差地,清晰地迴盪在整個房間裡。

孫書銘的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儘了。

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進來的,是兩名警察。

他們走到二人麵前,亮出了證件。

孫書銘,林朝。

你們因涉嫌職務賄賂、醫療欺詐以及敲詐勒索,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吧。

冰冷的手銬,銬住了那雙曾經拿起手術刀的手。

直到被帶走的那一刻,孫書銘的眼睛還死死地瞪著我。

他到死也想不明白。

一個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患有被迫害妄想症的病人,是如何將他這個資深主任,拉下了神壇,送進了地獄。

他不會明白的。

就像他永遠不會明白,生命的分量,遠比金錢要重得多。

一個月後。

我再次躺在了手術準備室。

這一次,冇有算計,冇有令人作嘔的心聲。

隻有一位頭髮花白,眼神溫和的老教授。

他是院長請來的,國內最頂尖的腫瘤外科專家王教授。

他拿著我的片子,用一種極其溫和的語氣對我說:

蘇小姐,你放心。

這就是一個很常規的手術,不大。

睡一覺,醒來就都好了。

麻醉醫生為我戴上呼吸麵罩。

這一次,我冇有抗拒。

當麻藥緩緩注入我的身體,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三個月後。

我穿著一身乾練的職業套裝,站在姐姐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華的都市,車水馬龍,生生不息。

腹部那道手術留下的淺色疤痕,已經幾乎看不見了。

它不再是前兩次死亡的烙印。

而是我,第三次人生,死而複生的勳章。

看什麼呢

姐姐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我一杯。

在看你打下的江山。

我笑著接過咖啡,抿了一口。

姐,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選擇無條件地相信我。

姐姐白了我一眼,風情萬種。

肉麻。

你現在是我市場部的總監,下個季度的KPI要是完不成,我照樣扣你獎金。

我哈哈大笑起來。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我們身上,溫暖而明亮。

這一次,我將握緊我的人生,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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