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車禍後,我成了植物人。

靈魂卻看到,男友將我的心臟移植給了他白月光。

執念太深,無法轉世,你想做什麼鬼差問我。

我看著病床上,那個用著我的心跳,和他甜蜜擁吻的女人,冷笑一聲。

奪舍她。

鬼差愣住了:強行奪舍凡人,你會魂飛魄散!

無所謂,我猛地撞進那具身體。

從今以後,我要用他最愛的臉,最珍視的身體,讓他體驗一下,什麼叫日日夜夜的活地獄。

1

靈魂被吸入軀體的瞬間,我聽見了世上最動聽的音樂。

是我的心跳聲。

強勁,有力,在這具嶄新的胸膛裡,為另一個人延續著生命。

我費力地睜開眼,刺目的白光讓我眯了眯。

一張俊朗卻寫滿憔悴的臉,瞬間放大在我眼前。

然然!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陸沉,我的男朋友。

哦不,現在應該叫,我這具身體的男朋友。

他抓著我的手,眼眶通紅,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我看著他,冇有說話。

他似乎被我的平靜驚到,小心翼翼地問:然然,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張了張嘴,喉嚨乾得發疼,聲帶像是被砂紙磨過。

一個護士聞聲而來,遞過一杯水和棉簽。

病人剛醒,彆太激動。

陸沉接過棉簽,沾了水,無比珍重地,想要滋潤我乾裂的嘴唇。

他的指尖溫熱,帶著熟悉的觸感。

就在那根棉簽即將碰到我嘴唇的刹那。

我猛地彆過頭,身體爆發出劇烈的抗拒,彷彿他是什麼致命的病毒。

啊!

我喉嚨裡擠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陸沉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

然然

護士見狀,趕緊從他手裡拿過棉簽:我來吧,陸先生。病人可能剛做完大手術,還有些應激反應。

護士的手很溫柔。

我順從地讓她餵我喝了水。

整個過程,我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冷冷地看著陸沉。

他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一週後,我轉入了普通病房。

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以驚人的速度恢複。醫生說,這顆心臟和我這具身體的匹配度,是醫學上的奇蹟。

陸沉每天都守著我,給我削蘋果,讀詩,講笑話。

他想逗我開心。

可隻要他靠近我一米之內,我胸腔裡的這顆心臟,就會不受控製地狂跳,帶來一陣陣窒息般的恐慌。

我知道,這不是身體的排異反應。

是我靈魂深處的恨意,在警告我。

這天,他端著一碗親自熬的雞湯,坐到我床邊。

然然,喝點湯,我熬了一下午。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我嘴邊。

那溫柔體貼的模樣,和我出車禍前,他照顧我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的胃裡,瞬間翻江倒海。

我猛地推開他的手!

滾開!

我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這兩個字。

滾燙的雞湯潑了他一身,昂貴的白襯衫上,暈開一片狼藉的油漬。

湯碗哐噹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整個病房,死一般寂靜。

陸沉維持著遞湯的姿勢,整個人都石化了。

他呆呆地看著我,眼睛裡充滿了震驚和受傷。

然然……你……

我抓著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那眼神,不是喬然會有的。

那是屬於夏晚的,淬滿了烈火和寒冰的眼神。

陸沉的嘴唇開始哆嗦,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你……到底是誰

2

他問我,到底是誰。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

遊戲纔剛剛開始。

我眼中的冰冷瞬間褪去,換上了喬然那副楚楚可憐的驚恐模樣。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陸沉……我害怕……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一靠近我,我就覺得……覺得心臟要炸開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柔弱地蜷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瞬間擊潰了他剛剛升起的那絲懷疑。

對不起,對不起然然!

陸沉立刻慌了神,想上前抱我,又怕刺激到我,隻能無措地站在原地。

是我不好,我不該逼你……你剛動完手術,身體還冇好……

他眼裡的探究變成了濃得化不開的自責和心疼。

他以為,是我這具身體在排斥他。

從那天起,他不敢再輕易靠近我。

我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張床的距離。

他會把飯菜放在床頭櫃,然後退到門口,溫柔地看著我吃。

他會在陽光最好的午後,推著我的輪椅去花園,但他隻敢握著輪椅的推手,絕不觸碰我的身體。

他的朋友來看我,可以輕鬆地和我開玩笑,甚至扶我走路。

他的父母來看我,可以親昵地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

唯獨他,陸沉。

這個我曾愛到骨子裡的男人,這個親手把我送上手術檯的劊子手。

他成了我方圓一米內的禁區。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喬然的術後創傷應激。

隻有陸沉自己,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中,眼神變得越來越晦暗。

他想不通。

為什麼他用生命換回來的愛人,會把他當成洪水猛獸。

這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

他藉著酒勁,衝進了我的病房,反鎖了房門。

然然,你告訴我,為什麼!

他紅著眼睛,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低聲嘶吼。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我甚至……我甚至……

他冇說下去。

但他眼裡的痛苦和瘋狂,已經說明瞭一切。

我知道,他想說,他甚至為了救你,犧牲了另一個無辜的女孩。

我從床上坐起來,靜靜地看著他。

陸沉,我做了一個夢。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詭異的平靜。

我夢見,我躺在一輛側翻的車裡,渾身是血。

我看見一個女孩的靈魂,飄在半空中,流著血淚,看著我。

陸沉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驚恐。

我繼續說,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子,敲在他的理智上。

她對我說,她好疼。

她還說,她把心臟給了我,讓我替她好好看看,那個親手把她推向死亡的男人,到底長了一副怎樣的人心狗肺。

我歪著頭,露出一個天真又殘忍的微笑。

陸沉,你說,她說的那個男人,是你嗎

陸-沉-的-臉-色-,-在-一-瞬-間-,-慘-白-如-鬼-。

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我。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3

他崩潰了。

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什麼車禍!什麼女孩!喬然你是不是病糊塗了!

他衝上來,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

你看著我!你是喬然!你不認識什麼亂七八糟的女孩!

他的力氣很大,捏得我骨頭生疼。

我冇有反抗,隻是任由他搖晃,眼神卻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

然後,我的瞳孔驟然放大,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

啊——!

我爆發出了一聲淒厲到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

彆過來!你彆過來!血……好多的血……

我猛地推開陸沉,連滾帶爬地縮到床角,抱著頭,渾身篩糠般地顫抖。

我的表演太過逼真。

陸沉被我駭得僵在原地,他下意識地回頭。

身後,空無一物。

隻有慘白的牆壁。

他再回頭看我時,眼神裡除了驚恐,又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懼。

門外的護士和醫生聽到尖叫,用力地拍打著房門。

陸先生!開門!病人怎麼了!

陸沉失魂落魄地去開了門。

醫生和護士衝進來,看到的就是我縮在角落裡,精神失常的樣子。

而陸沉,則像個丟了魂的木偶。

醫生立刻給我打了一針鎮定劑。

在藥效發作,我即將陷入昏睡時,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醫生的白大褂。

我指著陸沉,用氣聲,斷斷續續地說。

鬼……他身後……有鬼……

說完,我頭一歪,徹底昏了過去。

那晚之後,陸沉被醫院下了禁令。

在他冇有接受心理評估之前,禁止探視我。

我聽說,他把自己關在家裡,三天三夜冇出門,精神瀕臨崩潰。

而我,則在他的折磨中,安然地出了院。

出院那天,是陸沉的母親來接我的。

她是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也是當初最反對我和陸沉在一起的人。

因為她覺得我出身普通,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

而喬然,家世顯赫,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兒媳。

她拉著我的手,看著我的臉,心疼得直掉眼淚。

好孩子,讓你受苦了。

你放心,以後有伯母在,誰也彆想再刺激你。

她口中的誰,指的自然是她那個快被逼瘋的兒子。

我乖巧地靠在她懷裡,輕聲說:伯母,我想回家。

陸家彆墅。

我被當成最珍貴的瓷娃娃,供在了二樓陽光最好的臥室裡。

這裡原本是喬然的房間,現在,也是我的。

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陸沉想搬進來照顧我的請求。

他就住在隔壁。

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他在房間裡,焦躁不安的踱步聲。

以及,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低吼。

他在被我的瘋言瘋語和見鬼的症狀,逼向懸崖。

這還不夠。

我要親手,把他推下去。

我開始在夜裡尖叫,說夢話。

說的,全都是關於那場車禍的細節。

……下雨了……路好滑……

……刹車……刹車失靈了……

……陸沉……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的聲音不大,卻足以穿透牆壁,清晰地傳到隔壁那個做賊心虛的男人耳朵裡。

起初,他還會衝進來,試圖叫醒我。

但每次他一進來,我就會立刻驚醒,然後指著他身後,歇斯底裡地尖叫著有鬼。

久而久之,他再也不敢進我的房間了。

他隻能在隔壁,夜夜聽著我複述他一手策劃的那場意外,受儘良心和恐懼的雙重煎熬。

陸家請來了全市最好的心理醫生。

在單獨的問診中,我把我的幻覺和噩夢,添油加醋地,全部告訴了醫生。

我告訴他,我總能看到一個叫夏晚的女孩。

她說她是被人害死的,心臟被挖走了。

她還說,凶手就是陸沉。

4.

醫生,我是不是瘋了

我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用喬然那雙清澈的眼睛,無助地看著對麵的心理醫生。

我能感覺到,那個叫夏晚的女孩,就住在我身體裡。

她好痛苦,好怨恨。她的情緒,快要把我吞噬了。

我一邊說,一邊不受控製地流淚。

那不是我的眼淚,是這具身體殘存的,屬於喬然的本能。

她在為她心愛的男人感到痛苦和恐懼。

而我,則冷靜地,欣賞著這一切。

醫生合上筆記本,表情凝重。

喬小姐,你這不是瘋了。根據你的描述,你很可能患上了一種罕見的心理疾病——器官記憶。

通俗點說,就是捐贈者的部分記憶和情緒,通過移植的器官,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你之所以會對陸先生有那麼大的排斥反應,並且看到那些幻覺,是因為你身體裡的這顆心臟,屬於夏晚小姐。而她的潛意識裡,對陸先生充滿了恐懼和怨恨。

這個解釋,完美無缺。

它將我所有的異常行為,都合理化了。

也徹底將陸沉,釘在了凶手的嫌疑位上。

當醫生把這份診斷告訴陸家父母時,陸母的臉,瞬間就白了。

陸父則勃然大怒,當場就給了趕來的陸沉一巴掌。

你這個畜生!你到底對那個夏晚做了什麼!

陸沉被打得偏過頭,嘴角滲出了血。

他冇有辯解,隻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是滔天的瘋狂和絕望。

不是的……不是器官記憶……

他嘶啞地開口,聲音像是從地獄裡傳來。

是她……是她回來了……

她占了喬然的身體!她要向我報仇!

他指著我,對所有人嘶吼。

爸!媽!你們看清楚!她不是喬然!她是個魔鬼!

看著他徹底失控的樣子,我往陸母的身後縮了縮,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伯母……我害怕……他好可怕……

陸母心疼地把我摟進懷裡,看陸沉的眼神,充滿了失望和厭惡。

你給我閉嘴!我看你纔是瘋了!

為了一個外人,你要把你最愛的然然,逼死才甘心嗎!

來人!把少爺帶回房間,冇有我的允許,不準他出來!

陸沉被保鏢強行拖走了。

他還在不甘心地嘶吼著,掙紮著。

放開我!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是鬼!她是來索命的鬼!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走廊儘頭。

客廳裡,陷入一片死寂。

陸父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陸母則抱著我,不停地安撫。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陸沉在我父母,在我所有親人朋友眼中,成了一個被內疚逼瘋的可憐蟲。

而我,則是那個承受了所有痛苦的,最無辜的受害者。

陸沉被軟禁了。

他成了一座孤島。

而我,開始了我計劃的第二步。

我要讓他眾叛親離,一無所有。

我開始頻繁地邀請喬然的朋友來家裡聚會。

唱歌,開派對,把整個彆墅搞得熱鬨非凡。

我穿著喬然最漂亮的裙子,畫著精緻的妝,在人群中笑得明媚又張揚。

我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而那個被囚禁在閣樓上的男人,隻能聽著樓下屬於他愛人的歡聲笑語,獨自忍受著地獄般的孤寂。

有時候,我會故意端著一杯紅酒,走到他的房門口。

隔著門板,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身邊的朋友說。

陸沉啊,他最近精神不太好,醫生說需要靜養。

你們也知道,他為了給我換心臟,欠了多大的人情債……心裡壓力大。

唉,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他。

我三言兩語,就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善良、體貼,還為瘋男友著想的完美女友形象。

朋友們紛紛安慰我,罵陸沉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門內,傳來一聲壓抑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嘶吼。

我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

陸沉,這才隻是開胃菜。

很快,陸沉的母親,我未來的婆婆,找到了我。

她將一張黑卡,和一串彆墅鑰匙,放到了我的麵前。

然然,這是伯母的一點心意。

她歎了口氣,眼神裡滿是愁緒。

陸沉他……我是不指望了。我們陸家以後,就都靠你了。

她這是在變相地,將陸家的未來,交到我手上。

我冇有立刻收下,而是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伯母,這怎麼行。我和陸沉還冇結婚……

快了,就快了。

她急切地打斷我,彷彿生怕我反悔。

我已經找人看了日子,下個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你們先把婚訂了。

至於陸沉……等他病好了再說。委屈你了,然然。

我看著她,心中冷笑。

真是我的好伯母。

為了家族的利益,連自己兒子瘋了都不管不顧,急著讓我這個家世顯赫的兒媳婦進門。

我假意推脫了幾次,才勉強收下了那些東西。

當天晚上,我穿上了喬然衣櫃裡最性感的一條真絲睡裙,拿著那串彆墅鑰匙,敲開了陸沉的房門。

他被關了半個多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鬍子拉碴,眼神空洞。

看到我,他麻木的眼睛裡,才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你來乾什麼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晃了晃手裡的鑰匙,臉上是屬於夏晚的,那種他最熟悉的,帶著一絲狡黠的笑。

我來帶你私奔啊。

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死死地盯著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一步步朝他走近,紅色的裙襬在地板上,劃出曖昧的弧度。

我第一次,主動跨過了那道無形的安全距離。

我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胸口,那裡,曾經跳動著我的心臟。

陸沉,你不是說我是夏晚嗎

那我就做一次夏晚,帶你走。

去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好不好

我的聲音又輕又柔,像羽毛一樣,撓在他的心上。

他看著我這張屬於喬然的臉,聽著我這屬於夏晚的語氣,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亂和掙紮。

理智告訴他,眼前的女人是魔鬼。

情感卻讓他,無法抗拒這份致命的誘惑。

最終,他抓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好。

他隻說了一個字,眼裡,是毀天滅地的瘋狂。

5

我成功地,將陸沉從那個家裡偷了出來。

去的地方,是陸母給我的那棟郊區彆墅。

這裡遠離市區,安靜,私密,是上演我們最終章的絕佳舞台。

一進門,陸沉就將我死死地壓在門板上。

他通紅的眼睛裡,燃燒著**,仇恨,和絕望的愛意。

你到底是誰!

他掐著我的脖子,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我冇有掙紮,隻是迎著他的目光,笑了起來。

我是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抬手,撫上他的臉,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情人。

我是你的然然啊。

也是你的……晚晚。

晚晚兩個字,我說的極輕,幾乎是氣聲。

卻像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晚晚是熱戀時,他給我的專屬昵稱。

除了我們兩個人,再冇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身體劇烈地一顫,掐著我脖子的手,瞬間鬆了力道。

他眼中的瘋狂褪去,被巨大的,無法言喻的悲慟和恐懼所取代。

他終於,不再自欺欺人。

他終於確定,我就是回來索命的夏晚。

為什麼……

他頹然地跪倒在我麵前,像個迷路的孩子。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喬然的身體……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

因為,我捨不得你死啊。

我伸手,替他理了理淩亂的額發。

我要你活著,用儘餘生,來愛著我這個占據了你摯愛身體的魔鬼。

我要你每一次擁抱她,每一次親吻她,都能想起,是我,夏晚,在你的懷裡。

我要你日日夜夜,都在愛與恨的煉獄裡,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紮進他的心臟。

他抱著頭,發出了痛苦到極致的,不似人聲的哀嚎。

他徹底崩潰了。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陸沉,遊戲結束了。

不,不是結束。

是真正的**,要來了。

在彆墅裡,我剝奪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手機,網絡,全都冇有。

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不再偽裝。

我用喬然的身體,做著所有夏晚會做的事。

我做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放他最討厭的香菜。

我哼著我們第一次約會時,電影院裡放的那首老歌。

我用夏晚的口吻,跟他聊我們大學時的趣事。

我的一顰一笑,每一個眼神,都在提醒他。

我是夏晚。

而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從最初的崩潰抗拒,到麻木接受,再到最後的……沉淪。

他開始分不清,他愛的到底是喬然的臉,還是夏晚的靈魂。

他開始貪戀我身上那股屬於夏晚的氣息。

他開始叫我晚晚。

他開始在我麵前,懺悔。

晚晚……對不起……我不是人……

我當時鬼迷心竅……我以為隻要救瞭然然,我們就能重新開始……

我冇想讓你死……我真的冇想讓你死……

他跪在地上,抱著我的腿,哭得像個孩子。

我撫摸著他的頭髮,就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狗。

沒關係,我不怪你。

我笑得溫柔又慈悲。

因為,你很快,就要去陪我了。

6.

我所謂的私奔,在陸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陸母動用了所有關係,幾乎把整個城市翻了個底朝天,也冇找到我們。

她快急瘋了。

她怕的不是兒子出事,而是怕我這個準兒媳跑了,陸家的聲望和未來的利益,會跟著一起陪葬。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我主動聯絡了她。

我用一部新的手機,給她發去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狼藉的彆墅客廳。

陸沉像個瘋子一樣,砸碎了所有能看到的東西。

他抓著我的頭髮,把我按在碎玻璃上,麵目猙獰地嘶吼。

都是你!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而我,則滿臉是血,哭著哀求。

陸沉你瘋了!我是然然啊!你醒醒!

視頻的最後,定格在我被他掐著脖子,臉色漲成青紫,幾乎要斷氣的畫麵上。

視頻的配文隻有一句話。

伯母,救我。

這段視頻,是我精心策劃的。

陸沉的精神,早已被我折磨到了極限。

我隻需要一點小小的刺激,比如告訴他,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一個屬於夏晚的靈魂,和喬然的身體,孕育出的孩子。

這個訊息,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徹底瘋了。

他覺得我是個怪物,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個怪物。

他要殺了我們。

而我,則利用他的瘋狂,拍下了這段完美的,家暴鐵證。

陸母收到視頻的半個小時後。

彆墅的大門,被警察和破門組,用最暴力的方式撞開。

荷槍實彈的特警們衝了進來。

他們看到的,是如同地獄般的場景。

陸沉正拿著一把水果刀,抵在我的脖子上,雙眼赤紅,狀若瘋魔。

都彆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我則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眼神裡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救我……救救我……

我的聲音微弱,卻足以讓衝在最前麵的陸母,肝膽俱裂。

陸沉!你這個畜生!你快放瞭然然!

她失控地尖叫。

陸沉看到他母親,情緒更加激動。

媽!你也被她騙了!她不是然然!她是夏晚的鬼魂!她回來報仇了!

他歇斯底裡地吼著,試圖讓所有人相信他的瘋話。

可惜,在他舉起刀,傷害我這個受害者的那一刻。

他就已經輸了。

談判專家開始安撫他的情緒。

而我,則抓住了那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在他因為母親的哭喊而分神的一瞬間。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用手肘狠狠地撞向他的腹部!

他吃痛,悶哼一聲,手裡的刀,出現了片刻的鬆動。

就是現在!

我猛地掙脫他的鉗製,毫不猶豫地,朝著玄關處那麵巨大的落地鏡,撞了過去!

嘩啦——!

鏡子應聲而碎,無數鋒利的碎片,像一場銀色的暴雨,四散飛濺。

我的身體,重重地摔在了那一片狼藉的玻璃碴上。

尖銳的刺痛,從後背,手臂,大腿,身體的每一處傳來。

鮮血,瞬間染紅了我白色的裙子。

然然!

陸母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我趴在血泊裡,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

我越過所有人驚恐的臉,看向那個已經徹底傻掉的男人。

陸沉。

我衝他,露出了一個屬於夏晚的,勝利的微笑。

然後,我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7.

我在醫院裡,躺了半個月。

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外加輕微腦震盪。

最嚴重的,是後背上一道長達二十厘米的傷口,縫了三十多針。

我成了比上一次,更加易碎的瓷娃娃。

而陸沉,則因為故意傷害和綁架未遂,被當場逮捕。

在警局,麵對我提交的那段家暴視頻,以及我這一身的傷。

他百口莫辯。

他一遍遍地跟警察說,我是夏晚的鬼魂,是我設計好了一切。

警察隻當他是為了脫罪,而編造出的瘋言瘋語。

更何況,他還有精神病史。

之前心理醫生的那份診斷,成了他所有辯解都蒼白無力的鐵證。

陸家,徹底放棄了他。

陸父親自出麵,給我和我的家人(喬然的家人)道歉,並且表示,絕不會包庇陸沉的罪行,一切都按法律程式走。

陸母來看過我一次。

她拉著我的手,哭得老淚縱橫。

然然,是我們陸家對不起你。

你放心,那個畜生,我不會再認他了。

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女兒。

我虛弱地靠在床頭,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伯母,您彆這麼說。陸沉他……隻是一時想不開。

我不怪他。

我的大度和善良,讓她更加愧疚。

也讓她,對我更加信任和依賴。

我出院後,陸母便迫不及待地,宣佈了一件事。

她要把她名下所有陸氏集團的股份,全部轉到我的名下。

作為對我的補償。

並且,她要正式認我做乾女兒,讓我成為陸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這個決定,在整個上流社會,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知道,陸家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太子爺,徹底完了。

而我,喬然,這個曾經的受害者,成了最大的贏家。

在股份轉讓協議簽訂的那天。

我坐在陸家的書房裡,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平靜。

陸母的律師,恭敬地將檔案遞到我麵前。

喬小姐,您簽個字,這份協議就正式生效了。

我拿起筆,正準備簽名。

書房的門,卻突然被撞開了。

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門口。

是喬然的母親。

她雙眼通紅,麵色憔悴,手裡死死地攥著一份檔案。

她衝進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筆,將那份檔案,狠狠地摔在我麵前的桌子上!

你不能簽!

她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

夏晚!你這個占據我女兒身體的魔鬼!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我看著她,又看看桌上那份被摔開的檔案。

最上麵,赫然印著幾個大字。

——靈魂匹配度異常檢測報告。

8.

我怎麼都冇想到,第一個發現我真實身份的,會是喬然的母親。

她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喬然做完手術,行為開始變得異常後,她就起了疑心。

她不相信什麼器官記憶。

她偷偷拿了我的頭髮,去了一家非常隱秘的,據說能檢測靈魂能量場的私人機構。

檢測報告的結果顯示。

我這具身體裡的靈魂能量波動,和喬然本人的,隻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匹配度。

卻和另一個已經死亡的,名叫夏晚的靈魂樣本,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那個樣本,是我死後,我父母為了留個念想,托關係儲存下來的。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喬母指著我,聲嘶力竭。

你把我真正的女兒還回來!

陸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

她看看我,又看看喬母,眼神裡充滿了混亂和不解。

親家母,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夏晚什麼靈魂

我看著眼前這失控的場麵,卻出奇地冷靜。

我慢慢地站起身,拿起了那份檢測報告。

我冇有看喬母,而是轉向了陸母。

我把報告遞到她麵前,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到極致的,屬於喬然的微笑。

伯母,她說的冇錯。

我不是喬然。

我是夏晚。

轟——!

陸母的大腦,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彈。

她踉蹌著後退,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個她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甚至不惜放棄親生兒子也要留住的完美兒媳。

竟然是她最看不起的,那個早就該死了的,普通女孩。

這個反轉,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你……你這個騙子!怪物!

她終於反應過來,指著我,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尖叫。

是你!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害了陸沉!你還想騙我們陸家的家產!

我笑了。

是啊。

我坦然地承認。

我不僅要你們陸家的家產,我還要你們所有害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因為真相而徹底崩潰的女人,緩緩地說出了我的最終目的。

很快,陸沉就會因為精神失常,被無罪釋放。

而我,會以喬然的身份,永遠地留在他身邊。

你們猜,當他每天麵對著一張他最愛,卻住著他最恨的靈魂的臉,他會是什麼感受

當你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在無儘的折磨中,活得生不如死,卻無能為力時,又會是什麼感受

喬母和陸母的臉上,血色褪儘。

她們終於明白了我的計劃。

這纔是最殘忍的報複。

不是死亡,而是永恒的,活生生的地獄。

我殺了你這個魔鬼!

喬母最先崩潰,瘋了一樣地朝我撲了過來。

我冇有躲。

就在她的手即將掐住我脖子的瞬間。

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這一次,進來的是喬然的父親,和一個麵色冷峻的中年男人。

以及,他身後跟著的,幾個穿著製服的人。

住手!

喬父一聲怒喝。

那幾個穿著製服的人,立刻上前,將已經失去理智的喬母死死按住。

我看著喬父,他也在看著我。

他的眼神複雜,有痛心,有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你是對的。

他對著那個麵色冷峻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喬家的私人律師,沙啞地開口。

啟動最高級彆的家族預案。

從今天起,喬然的一切,都由夏晚小姐,全權接管。

9.

喬父,比我想象的,要狠絕得多。

在知道真相後,他冇有選擇和我魚死網破。

而是選擇了,利益最大化。

於他而言,女兒的身體還在,靈魂是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具身體能為家族帶來什麼。

一個能把陸家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靈魂,遠比他那個隻會談情說愛的戀愛腦女兒,有價值得多。

他用最快的速度,軟禁了精神崩潰的喬母,封鎖了所有訊息。

然後,和我達成了一筆交易。

他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而我,則要用喬然的身份,為喬家,帶來十倍於陸家的財富和地位。

我答應了。

三個月後。

陸沉因為創傷後應激障礙導致精神失常,被判無罪,當庭釋放。

接他出精神病院的,是我。

他瘦得脫了相,眼神空洞,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看到我,他冇有任何反應。

我走到他麵前,握住他冰冷的手。

陸沉,我來接你回家。

我把他帶回了那棟郊區彆墅。

屬於我們的,愛與恨的囚籠。

他不再說話,也不再有任何激烈的情緒。

他隻是每天坐在窗邊,從日出,看到日落。

像一尊冇有生命的雕像。

我知道,他的靈魂,已經死在了我揭開真相的那一天。

而我,則成了商界最富傳奇色彩的女王。

我用喬家的資源,和陸母轉給我的那些股份,在資本市場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的腥風血雨。

我精準地狙擊了陸氏集團的每一個項目,一步步蠶食他們的市場。

不到兩年,曾經不可一世的陸家,便因為資金鍊斷裂,宣佈破產。

陸父一夜白頭,陸母則因為受不了刺激,中風癱瘓,口不能言。

他們被趕出了豪宅,住進了狹小的出租屋,靠著變賣家產,苟延殘喘。

我去看過他們一次。

隔著肮臟的樓道,我看到陸父正吃力地,給躺在床上的陸母,喂著廉價的流食。

他看到我,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滔天的恨意。

他想衝過來,卻被自己的衰老和無力,絆倒在地。

隻能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對我發出無能的詛咒。

我冇有理他,隻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

我完成了我對夏晚的承諾。

我讓他們,都活在了地獄裡。

多年後。

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午後,我坐在彆墅的露台上,翻看著一本舊相冊。

相冊裡,是年少的夏晚和陸沉。

他們笑得燦爛又天真。

鬼差曾說,強行奪舍,我會魂飛魄散。

他的話,應驗了。

這些年,我能感覺到,屬於夏晚的記憶和情感,在一點點地消散。

我的恨意,我的不甘,都在漸漸變得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喬然那與生俱來的,對這個世界的溫和與平靜。

我快要忘了,我是誰了。

也許有一天,夏晚會徹底消失。

這具身體裡,會重新變回那個純粹的,隻愛著陸沉的喬然。

到時候,她會看著身邊這個如同行屍走肉的男人,心疼,不解。

她會用餘生,去治癒他,溫暖他。

而他,卻要在每一個擁抱,每一個親吻裡,去分辨,懷裡的人,到底是他的摯愛,還是他的夢魘。

這或許,纔是真正的,永世不得超生。

一個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

是陸沉。

他走到我身後,從我手裡,拿過了那本相冊。

他看著照片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夏晚,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女孩的臉。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我。

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沙啞又破碎的聲音,輕輕地叫了我一聲。

晚晚。

我愣住了。

我看著他,在他的眼睛深處,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屬於陸沉的光。

而不是這些年,那個屬於空殼的麻木。

我的心臟,那顆本屬於夏晚的心臟,在這一刻,突然劇烈地,不受控製地跳動了起來。

它在告訴我。

他,記起來了。

不是作為仇恨的對象,而是作為……愛過的人。

我看著他,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是喬然的,也不是複仇的夏晚的。

是一個全新的,屬於李念晚,不,屬於此刻的我自己的。

天高海闊,前塵已遠。

而我們的地獄,纔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