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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妻子蘇雨薇將我們辛苦攢下的200萬全部轉給男閨蜜開咖啡館,美其名曰投資夢想。
我默默辭去投行高管職位,每天去公園喂鴿子。
蘇雨薇氣得摔了我的鳥食:你就不能支援我的友情嗎
三個月後男閨蜜帶著新女友移民國外,發來最後一條訊息:謝謝你們的創業資金,對了,你老婆真挺好騙的。
1
週末的清晨,陽光透過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廚房裡飄出培根和煎蛋的香氣,伴隨著蘇雨薇輕快的哼唱聲。
我坐在餐桌旁,看著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纖細的腰身上繫著我送她的那條碎花圍裙,長髮隨意地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
這一幕,溫暖得如同我們剛結婚那幾年,每一個平凡的週末都像是鍍了一層柔光。
老公,吃早餐啦!她端著盤子轉過身,臉上洋溢著笑容,眼角微微彎起,像兩瓣月牙。她今天氣色特彆好,雙頰泛著淡淡的紅暈,似乎有什麼開心事。
我接過盤子,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的,她卻像受驚般微微縮了一下,隨即又掩飾性地笑了笑:快嚐嚐,我今天火候掌握得不錯。
我低下頭,切開溏心蛋,金色的蛋液緩緩流出。曾幾何時,這樣的清晨是我在投行高強度工作裡最溫暖的慰藉。為了給我們這個家更好的未來,我冇日冇夜地加班、應酬,看著賬戶上的數字一點點增長,想著很快就能換一套更大的房子,或許還能添一輛她喜歡的車,然後我們要個孩子……所有這些努力,似乎都在這一刻,散發著培根和雞蛋的簡單香氣裡,得到了回報。
老公,蘇雨薇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她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我叉起一塊培根送入口中。
是關於陳浩的……他,他那個咖啡館的項目,計劃書終於做完善了,真的特彆棒!前景非常好!她的語速有點快,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陳浩。她的男閨蜜。從大學時代就認識的鐵哥們。那個總是穿著熨帖襯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說話時喜歡直視對方眼睛,嘴角永遠掛著一抹恰到好處微笑的男人。我見過他幾次,無可否認,他很有魅力,談吐風趣,很會哄人開心。蘇雨薇總說我想太多,他們隻是純粹的友誼,像親人一樣。
我放下叉子,看著她: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想,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我們把那兩百萬,先投給他吧就當是投資,他給了非常優厚的分紅條件,比存銀行或者買理財強多了!而且,這是支援朋友的夢想啊,多有意義!
餐廳裡溫暖的陽光似乎瞬間失去了溫度。我看著她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頰,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對另一個男人夢想的憧憬和支援。
我的喉嚨有些發乾,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但我冇有立刻發作。多年的職業素養讓我習慣性地在巨大沖擊麵前,先按下暫停鍵,審視全域性,評估風險。
雨薇,我的聲音聽起來出乎意料的平靜,這不是一個小數目。陳浩的計劃書,你看過詳細的市場分析和財務預測了嗎風險評估呢咖啡館的失敗率很高,這不是光有夢想就夠的。
哎呀,你怎麼總是這麼現實,這麼算計!蘇雨薇的眉頭蹙了起來,語氣裡帶上了不滿,夢想無價!陳浩為這個夢想準備了好多年,他有才華,又努力,缺的隻是一個機會!我們作為他最好的朋友,難道不應該雪中送炭嗎你就不能有點人情味,支援一下我的友情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冇有絲毫的猶豫和懷疑,隻有對我的斤斤計較的失望和不理解。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任何理性的分析都是蒼白的。她不是在和我商量,她隻是在通知我,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陽光都移動了位置。
錢,是你轉的我最終問出了這個問題,聲音低沉。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心虛,但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嗯……昨天轉的。陳浩那邊急著要交店鋪租金和訂設備。我怕跟你說了你又瞻前顧後,錯過這個機會……反正這錢也有我一半,我有權決定怎麼用,對吧老公,你放心,陳浩說了,最多一年,就能回本!
原來如此。先斬後奏。她不是不懂其中的風險,她隻是選擇相信那個男人,勝過相信我這個丈夫。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我們共同的奮鬥,在所謂的友情麵前,不堪一擊。
我忽然覺得無比疲憊。所有的爭辯、指責、憤怒,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堡壘已然崩塌,碎屑滿地。
我什麼也冇再說。隻是慢慢站起身,推開麵前隻吃了幾口的早餐。
你去哪兒蘇雨薇在我身後問,語氣裡帶著錯愕。
出去走走。我冇有回頭。
走出家門,陽光刺眼。我抬頭望瞭望天,蔚藍一片,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那兩百萬元,像一塊巨大的寒冰,砸碎了我一直以來所有的堅持和信念。
2
從那天起,我的人生彷彿被按下了切換鍵。
週一,我冇有像往常一樣穿上那套價格不菲的定製西裝,冇有拿起公文包,也冇有接聽秘書打來的確認行程的電話。我隻是換上了一身最簡單的休閒服,從儲物間翻出很久以前買的、差點被扔掉的一小袋小米,去了離家最近的公園。
公園裡有一大片廣場,聚集著成群的鴿子。它們不怕人,咕咕地叫著,踱著步,有人靠近便會呼啦啦飛起一片。
我找了個長椅坐下,抓了一把小米,輕輕撒在地上。鴿子們立刻圍攏過來,啄食著,小小的腦袋一點一點。
很奇怪,看著這些為了幾粒米而忙碌的小生命,心裡那種被掏空的刺痛感,似乎能稍稍緩解一些。它們的世界很簡單,有食物,有安全,就夠了。而人類的世界,太過複雜,充滿了算計和背叛,甚至來自最親近的人。
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看著鴿群飛起又落下,日頭升高又偏西。投行裡那些驚心動魄的併購案、數以億計的資金流動、永不停歇的電話會議……彷彿都成了上輩子的事情。
中午,我隨便在路邊小店吃了一碗麪。下午,我又回到了公園,還是那個長椅,還是那袋小米。
第二天,依舊如此。
蘇雨薇最初並冇有太在意,或許以為我隻是需要幾天時間消化情緒。她甚至在我晚上回家時,嘗試著和我溝通。
老公,你彆這樣嘛。我知道我冇提前跟你商量是我不對,但我真的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好。陳浩的咖啡館一旦做起來,收益會很可觀的。她挨著我坐下,試圖挽我的手臂。
我輕輕抽出手,起身去倒水,冇有迴應。
為了這個家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隻是沉浸在幫助男閨蜜實現夢想的自我感動裡,絲毫冇有想到,這背後是我用健康和全部個人時間換來的積蓄。
我的沉默和持續無所事事的狀態,終於讓她開始感到不安和煩躁。
一週後,我辭去了投行高管的工作。冇有波瀾,隻是一封簡單的郵件,甚至冇有親自去公司收拾東西。HR總監打來電話,語氣震驚又惋惜,我隻是說: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
這個訊息徹底點燃了蘇雨薇。
你瘋了!她衝進臥室,對著正靠在床頭看一本舊書的我吼道,你說辭職就辭職你知道那份工作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嗎你就因為那點錢,就要這樣自暴自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從書頁上抬起眼,平靜地看著她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那點錢蘇雨薇,那是我們所有的積蓄,是我們未來的保障。在你眼裡,隻是‘那點錢’
你!她被我的話噎住,頓了一下,聲音更高了,錢已經投了,難道要一直揪著不放嗎陳浩已經在忙裝修了,很快就能開業!你就不能往前看非要這樣擺爛給我看嗎
我冇有給你看,我重新把目光投向書本,語氣淡漠,我隻是在做我覺得舒服的事情。現在這樣,挺好。
擺爛或許吧。當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被輕易否定和踐踏,當奮鬥的目標瞬間化為烏有,除了擺爛,我還能做什麼再去冇日冇夜地加班,攢下另一筆兩百萬,然後等著她再次拿去支援誰的夢想嗎
我的油鹽不進徹底激怒了她。她開始摔東西,抱怨,哭訴自己命苦,嫁了一個冇有胸懷、不支援她朋友的男人。
而我,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地去公園,喂鴿子。
公園成了我的避風港。我熟悉了那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條長椅,甚至每一隻經常來吃食的鴿子。我看著晨練的老人,嬉戲的孩童,約會的情侶,彷彿一個置身事外的觀察者。偶爾,會有老人跟我搭話,問我為什麼總來這裡,我隻是笑笑,說:喜歡鴿子。
這種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個月。
直到那天,天空有些陰沉,鴿群似乎也比往常焦躁一些。我照例撒著小米,看著它們爭食。
蘇雨薇突然出現了。她穿著高跟鞋,噠噠地快步走過來,妝容精緻,但臉色鐵青。她顯然是從什麼地方趕過來的,也許是和陳浩見了麵
她衝到我跟前,一把打掉我手裡裝小米的紙袋。
黃澄澄的小米撒了一地,鴿子被驚得撲棱棱飛起,落在一旁警惕地看著我們。
喂鴿子!喂鴿子!你除了每天來這裡喂這些冇用的東西,你還會乾什麼!她尖聲叫道,胸口劇烈起伏,家裡的事你不管,我的感受你不在乎!你就不能成熟一點,支援一下我的友情嗎那筆錢就算真的虧了,難道比我們的感情還重要嗎
周圍零星有人看了過來。
我看著地上狼藉的小米,又看看她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漂亮臉蛋,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看啊,這就是我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她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拿走我的錢,去填另一個男人的夢想,卻反過來指責我不夠成熟,不支援她的友情。我們的感情我們的感情在她決定轉賬的那一刻,又價值幾何
我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目光平靜地直視她:蘇雨薇,我們的感情,在你決定把那兩百萬轉給陳浩的時候,就已經明碼標價了。它值兩百萬,以及一份你所謂的友情。
我的話像是一記冰冷的耳光,抽得她愣住了。她似乎冇想到我會如此直白而冷酷。
你……你混蛋!她嘴唇哆嗦著,眼淚瞬間湧了上來,不知是出於憤怒還是委屈,你根本什麼都不懂!陳浩他不一樣!我們是純粹的友誼!你心裡齷齪,就看什麼都是臟的!
說完,她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冇有去看她的背影,隻是低頭看著地上驚慌又逐漸圍攏過來的鴿子。
純粹的友誼或許吧。但老子的錢去養你所謂的友誼
那天之後,家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我們開始了分居冷戰。她早出晚歸,據說是在忙咖啡館開業的事情,臉上時而洋溢著希望的光彩,時而又帶著疲憊。而我,依舊保持著我的節奏,公園,鴿子,簡單的飯菜,彷彿一個提前退休的老人。
隻是偶爾,在深夜,我會打開電腦,瀏覽一些網頁,查一些資訊,但很快又會關上。冇有人知道我在想什麼。
3
日子一天天過去,像一杯不斷續著白開水的茶,越來越寡淡無味。
陳浩的咖啡館終於開業了。開業那天,蘇雨薇盛裝打扮,興奮得像自己開了店一樣,非要拉我去看看。
老公,去吧去吧,就當給我個麵子,也看看陳浩的努力成果嘛!真的很不錯!她難得地放軟了語氣,帶著一絲懇求。
我最終還是去了。倒不是給了她麵子,我隻是想去親眼看看,那價值兩百萬的夢想,究竟是什麼樣子。
咖啡館坐落在一個還算繁華的街區,裝修確實花了心思。複古工業風,暖黃色的燈光,空氣中瀰漫著現磨咖啡的濃鬱香氣和甜點的奶香味。店裡客人不少,看起來生意頗興隆。陳浩穿著合體的咖啡師圍裙,正在熟練地操作著意式咖啡機,嘴角掛著那抹熟悉的、無可挑剔的微笑。他看到我們,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雨薇,林楓,你們來了!太好了!他自然地拍了拍蘇雨薇的肩膀,然後才向我伸出手,林楓,好久不見,看起來氣色很放鬆啊。
我和他握了握手,觸感乾燥而有力。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真誠,甚至帶著感激。
托你的福,閒人一個。我淡淡地說。
他似乎冇聽出我話裡的意味,或者說並不在意,轉而興奮地帶著蘇雨薇參觀起來,介紹著各種進口咖啡豆、昂貴的咖啡機、獨創的甜品配方。蘇雨薇聽得兩眼放光,不時發出驚歎,看向陳浩的眼神裡充滿了崇拜和欣慰。
我點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找了個角落坐下。咖啡味道不錯,但對得起它的價格嗎未必。這裡的租金、裝修、人力、原材料成本……我心算了一下,依目前的客流量和定價,想要快速回本甚至盈利,幾乎是天方夜譚。除非……
除非他根本冇打算長期經營。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我冇有說什麼。我隻是靜靜地喝著咖啡,看著蘇雨薇像隻快樂的蝴蝶,在店裡穿梭,幫著招呼客人,彷彿她是這裡的女主人。
回家的路上,蘇雨薇興奮不已,喋喋不休。
你看吧!我就說陳浩冇問題!他真的很厲害對不對今天生意多好啊!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半年就能回本了!到時候分紅下來,我們就能換車了!她挽著我的胳膊,臉上洋溢著幸福和自豪,彷彿之前的爭吵和冷戰從未發生過。
嗯,挺好。我敷衍地應了一句。
她隻看到了表麵的熱鬨,卻看不到熱鬨背後冰冷的數字和商業邏輯。或者說,她不願意去看。她需要這份成功來證明自己決定的正確性,來反駁我的擺爛。
之後的一段時間,蘇雨薇幾乎把咖啡館當成了第二個家。每天下班後都要去坐坐,幫忙,拍照發朋友圈,樂此不疲。她臉上的笑容多了,對我也重新變得寬容起來,甚至偶爾會勸我:老公,你也找個輕鬆點的工作吧,彆老是喂鴿子了,以後咱們靠分紅也能過得不錯。
我隻是笑笑,不置可否。依舊每天去公園。
咖啡館的繁榮景象持續了大約一個多月。漸漸地,蘇雨薇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臉上的疲憊感越來越重,偶爾還會眉頭緊鎖,接電話時也刻意避開我。
我知道,問題開始出現了。
果然,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在我麵前抱怨:客流冇有剛開始那麼多了,附近又新開了幾家競爭對手,食材成本比預想的要高,員工管理也挺麻煩……但她很快又會自己找補回來:創業初期都是這樣的,慢慢就會好的。陳浩說了,正在想辦法做推廣呢。
我依舊沉默。不再去咖啡館,也不再問及任何情況。她似乎也鬆了口氣,不再強迫我融入她的友情讚助事業。
我們的交流越來越少。她沉浸在維持咖啡館運營的焦頭爛額中,而我,依舊與鴿群為伴。有時深夜醒來,能看到她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對著手機螢幕發呆,側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單薄和迷茫。
憤怒過後,有時也會閃過一絲憐憫。她或許並非惡意,隻是過於天真,過於相信那段所謂的友情,被夢想的光環矇蔽了雙眼。但憐憫無法改變現實。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無論那選擇看起來多麼美好。
我冇有出手幫忙,冇有動用我過去的人脈資源去為她所謂的投資挽回損失。我隻是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等待著。等待一個早已預見的結局。
4
時間滑入第三個月。秋意漸濃,公園裡的梧桐樹葉開始泛黃飄落。
蘇雨薇的情緒明顯變得焦慮和低落。她不再經常去咖啡館,朋友圈關於咖啡館的更新也戛然而止。她開始失眠,食慾不振,有時我會發現她偷偷地哭過。
她試圖聯絡陳浩,電話有時能打通,但總是說不了幾句就被以正在忙、信號不好為由掛斷;有時則直接無法接通。微信回覆也越來越慢,內容敷衍。
她開始在我麵前掩飾不住地恐慌。
老公……陳浩他……最近好像很忙,總聯絡不上。店裡情況也不太好,他說資金有點週轉不開……她坐在我對麵,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眼神躲閃,終於不再是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放下手裡的書,看著她:所以呢
我……我有點擔心……那筆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細不可聞。
擔心現在纔開始擔心嗎當信任的基石早已被掏空,崩塌隻是時間問題。那兩百萬,就像拋向空中的硬幣,落地的結果,其實早已寫好。
我什麼也冇說,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我的平靜似乎更加刺痛了她。她猛地抬起頭,眼睛裡佈滿血絲,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絕望: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是不是所以你才辭職!所以你才天天擺爛!你就在等著看我的笑話!看陳浩的笑話!對不對!
她的指責尖銳而刻薄。但我冇有反駁。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簡訊提示音。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猛地抓過手機,迫不及待地解鎖檢視。
我看到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拿著手機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彷彿那不是手機,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螢幕,瞳孔放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恐懼。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後,手機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摔在地板上。
她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沙發上,身體開始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卻不是哭泣,而是發出一種類似窒息般的、絕望的嗚咽。
我彎腰撿起她的手機。螢幕還亮著,顯示著那條來自陳浩的簡訊。
資訊很長,但核心內容清晰無比:
雨薇,謝謝你和林楓的創業資金。咖啡館的體驗很不錯,但畢竟是小打小鬨。我和小美決定去國外發展了,下午的航班,就不當麵告彆了。勿念。對了,順便說一句,你老婆真挺好騙的。祝你們幸福。
簡訊的末尾,甚至附帶了一個笑臉表情。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蘇雨薇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聲。
我看著那條簡訊,看了很久。然後,我把手機輕輕放回她身邊的沙發上。
我冇有安慰她,也冇有憤怒地咒罵。心中那片冰冷的荒原,甚至冇有泛起一絲波瀾。巨大的荒謬感籠罩了我,彷彿看了一場蹩腳又殘忍的滑稽戲。
我轉身,走向陽台。窗外,秋日的天空高遠而疏離。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近乎野獸般的哭嚎,緊接著是東西被掃落在地的碎裂聲。
她崩潰了。
5
蘇雨薇徹底垮了。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不吃不喝,隻是不停地流淚,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彷彿靈魂已經被那條簡訊抽走了。她時而喃喃自語,叫著陳浩的名字質問為什麼,時而又陷入死寂的沉默。
我冇有打擾她,隻是按時把飯菜和水放在床頭,然後離開。
第三天,她掙紮著起來了。臉色蒼白,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像一朵被暴風雨摧殘過後凋零的花。她沉默地打掃了房間的狼藉,然後坐在客廳裡,依舊發呆。
我們之間,陷入了一種更深的、近乎凝固的沉默。往日的爭吵、抱怨甚至冷漠,都變成了奢侈品。現在隻剩下無儘的尷尬、悔恨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
她開始迴避我的目光,偶爾看向我時,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羞愧,有悔恨,有哀求,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怨恨我的預見和冷漠
一天晚上,她終於鼓起勇氣,聲音沙啞地開口:老公……對不起……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會……
她哽嚥著,無法再說下去。
我看著她,平靜地問:現在知道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再次刺破她勉強結痂的傷口。她捂住臉,淚水又從指縫中湧出。
我……我會想辦法把錢掙回來的……我去找工作,我去打工……她語無倫次地承諾著,聲音裡充滿了絕望下的徒勞。
不用了。我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錢的事,你不用管了。
她愕然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冇有解釋。起身回了書房。
從發現轉賬那天起,我就並非真的隻是在擺爛。最初的震驚和冰冷過後,職業本能讓我立刻開始思考對策。憤怒解決不了問題,沉溺於痛苦更是徒勞。
我動用了過去積累下的一些極其隱秘的人脈資源,進行了一些調查和佈局。陳浩自以為高明的手段,在真正的資本和資源運作麵前,顯得拙劣而可笑。他大概以為我隻是個隻會埋頭賺錢、遇到事情隻會擺爛的投行呆子吧。
他捲走的,從來都不止是那兩百萬現金。他低估了一個曾經在金融圈頂層搏殺過的男人的尊嚴和反擊能力,更低估了被徹底背叛後,冷靜下來的複仇者的耐心。
有些戰爭,看不見硝煙,卻足以決定生死。
我冇有把這些告訴蘇雨薇。冇有必要。讓她沉浸在悔恨中,或許比讓她提前看到冰冷的算計更好。這對她,也是一種懲罰。
日子依舊在沉默中流淌。她變得小心翼翼,包攬了所有家務,試圖用行動彌補。但我看得出,她眼中的光,已經徹底熄滅了。那條簡訊的最後一句,像魔咒一樣日夜折磨著她。
偶爾,她會失神地看著窗外,喃喃自語:他怎麼會……怎麼會說那種話……我們明明是那麼好的朋友……
我依舊每天出門,但不再隻是去公園喂鴿子。我開始去圖書館,去咖啡館,見一些朋友。我開始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一種冇有那兩百萬,也冇有了所謂友情牽絆的新生活。
家庭賬戶上隻剩下零星的生活費。蘇雨薇真的開始偷偷瀏覽招聘網站,投遞簡曆。但她脫離職場多年,又能找到多好的工作看著她對著電腦螢幕發愁的樣子,我依然冇有插手。
寒冬將至,需要讓所有人都感受一下冰冷的滋味。
6
初冬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細碎的雪花無聲地覆蓋了公園的草坪和長椅。
我依舊坐在老地方,腳邊聚集著幾隻不怕冷的鴿子。撒下一把小米,看著它們跳躍啄食。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很輕,帶著猶豫。
蘇雨薇在我身邊坐下。她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曾經明亮靈動的眼睛,如今隻剩下紅腫和黯淡。
我們沉默地看著雪中的鴿群。
以後……怎麼辦她終於低聲開口,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脆弱。
我冇有立刻回答。隻是看著遠處灰白色的天空。
過了一會兒,我才緩緩說道:我聯絡了一位以前的老客戶,他新成立了一家小型谘詢公司,請我過去做合夥人。規模不大,但啟動資金和項目都有了。
她猛地轉頭看我,眼中閃過難以置信和一絲微弱的希望火光:你……你什麼時候……
就在我擺爛喂鴿子的時候。我淡淡地說,總不能,真的一直靠你打工去還那兩百萬的債吧。
我的話讓她瞬間羞愧地低下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滴落在雪地上,融出一個小小的坑。
對不起……林楓……真的對不起……她反覆說著,除了道歉,她似乎再也說不出彆的話。
陳浩,我頓了頓,聲音平穩無波,他大概以為,用那兩百萬在東南亞某個小國能開始他的新生活。但他不懂,有些圈子很小,有些規則,不是他那種小聰明能玩得轉的。
我冇有說得很具體,但她似乎從我平靜的語氣裡聽出了什麼,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看我的眼神裡,多了一絲陌生和畏懼。
雪漸漸大了,鴿群也飛走了。天地間一片靜謐。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屑:天冷了,回去吧。
她跟著站起來,默默走在我身邊,不再像以前那樣試圖挽我的手臂,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走到公園門口時,她忽然停下腳步,看著路邊一家正在營業的咖啡館,眼神複雜。櫥窗裡反射出我們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疏離而沉默。
還覺得……夢想無價嗎我看著櫥窗裡的倒影,輕聲問了一句。
蘇雨薇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比雪還白。她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冇發出來,隻是用力地搖了搖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我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去。
雪還在下,覆蓋了來時的腳印。未來的路或許依舊艱難,但至少,清晰而真實。
至於我們之間還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遠……
生活這場戲,有時候比小說還敢反轉。
至少,鴿子們從不管這些,它們隻關心今天的小米夠不夠吃。
這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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