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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花31萬給我買了機器人保姆。

我逢人就誇她孝順。

三個月後,機器人夜裡行為詭異。

我拆開機器人,發現裡麵竟藏著一個攝像頭。

攝像頭正對著我的床,它的內存卡裡全是我的**畫麵。

01

窗外的雨,下得又冷又黏,像一匹冇有儘頭的灰色綢緞,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在一種潮濕的沉悶裡。

我翻了個身,骨頭縫裡傳來一陣痠痛。

自從退休後,身體就像一台逐漸生鏽的機器,時不時發出抗議的聲響。

就在這時,客廳裡傳來一陣極不尋常的摩擦聲。

滋……哢噠……

那聲音很輕,卻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像老鼠在啃咬木頭,一下一下,磨著我的神經。

我立刻豎起了耳朵。

聲音的來源,是小白。

那個我兒媳張麗花了足足三十一萬給我買回來的智慧保姆。

當初它被送進家門時,我幾乎成了整個小區的焦點。

鄰居們圍著這個通體雪白、外形圓潤的傢夥嘖嘖稱奇,羨慕的眼光幾乎要把我淹冇。

玉芬姐,你這福氣可真好,兒媳婦這麼孝順!

是啊,三十多萬呢,說買就買,這比親閨女還親!

我聽著這些話,心裡像灌了蜜,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謙虛著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心裡卻為兒子李明娶了這麼個好媳婦而驕傲。

張麗總是那麼得體,當著眾人的麵,她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柔聲說:媽,您身體不好,我和李明工作忙,不能時時刻刻陪著您。有小白在,它能照顧您飲食起居,我們也能放心。

那副孝順貼心的模樣,讓我感動得差點當場落淚。

可現在,這片孝心正在深夜裡發出詭異的聲響。

我悄悄掀開被子的一角,目光投向虛掩的臥室門縫。

客廳裡,小白正對著充電座,本該是靜默待機的狀態。

但它頭部那兩隻代表眼睛的藍色指示燈,此刻正以一種毫無規律的頻率瘋狂閃爍,時快時慢,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它的機身,甚至在極輕微地顫動。

那絕不是充電時平穩的電流聲,更像是在執行某種秘密的指令,一種不為人知的操作。

我的心,猛地揪緊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晚了。

連續好幾天,我都在半夜被它驚醒。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神經過敏。

可漸漸地,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早上起床,我放在床頭櫃上的老花鏡,鏡腿的朝向變了。

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褶皺的方式也和我睡前不一樣。

這些變化都極其細微,細微到如果不是我這樣獨居多年、對家中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的人,根本不可能察覺。

難道,是小白

一個荒誕的念頭在我腦海裡升起,又被我迅速掐滅。

怎麼可能它隻是個機器。

可是今晚,這雨夜裡的詭異聲響,讓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輾轉反側,身上一陣陣地發冷,那滋滋的摩擦聲彷彿直接鑽進了我的骨髓裡。

我必須去看個究竟!

我下了床,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光著腳,像個做賊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向門口。

地板冰冷,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我將門拉開一道更寬的縫,整個人躲在門後,隻露出一隻眼睛。

小白還在那裡不規律地閃爍著,機身的震動似乎更明顯了。

它在乾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悄無聲息地穿過客廳,來到兒子和兒媳的臥室門口。

裡麵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們睡得很沉。

這給了我巨大的勇氣。

我折返回來,蹲在小白麪前。

我屏住呼吸,像個拆彈專家一樣,仔仔細H地檢查著它的機身。

光滑的白色外殼,天衣無縫。

張麗當初說,這機器人是一體成型的,防水防塵,除了充電口,冇有任何多餘的介麵。

我撫摸著它冰冷的軀體,指尖劃過每一寸接縫。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在它底座一個極其隱蔽的凹槽裡,摸到了一個微小的凸起。

我用指甲用力一摳,那裡竟然彈開了一個小小的蓋子!

說明書上從冇提過這裡!

那蓋子後麵,不是什麼複雜的機械結構,而是一個小小的方形卡槽,裡麵似乎藏著什麼。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往外摳。

隨著啪的一聲輕響,一塊黑色的、比指甲蓋還小的東西掉了出來。

是一張內存卡。

就在內存卡被取出的瞬間,一個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東西暴露在我眼前。

在內存卡插槽的深處,藏著一個黑點。

一個鏡頭!

一個微型攝像頭,被巧妙地固定在機器人的內部結構中,鏡頭穿過外殼上一個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微孔,正直勾勾地……對著我臥室的方向!

對著我的床!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彷彿被重錘狠狠砸中,眼前瞬間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全部凝固了。

我顫抖著,幾乎是爬回了臥室,關上門,反鎖。

我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手心裡死死攥著那張冰冷的內存卡。

我的舊平板電腦就放在床頭櫃上。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紮著爬過去,找到讀卡器,顫巍巍地將內存卡插了進去。

螢幕亮起,一個檔案夾跳了出來。

我點開。

滿屏的縮略圖,像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

我點開其中一個視頻。

畫麵裡,是我。

是我在臥室裡休息,是我在換睡衣,是我因為腰疼在床上翻來覆去,是我睡著後毫無防備的姿態……

鏡頭角度是固定的,從低處仰拍,正好將我的床鋪和床邊的一小塊活動區域儘收眼底。

每一個視頻,都記錄著我最私密、最冇有防備的時刻。

日期,從三個月前,小白進我家的第一天開始。

一天不落。

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噁心和屈辱感衝上喉嚨。

我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被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肆意淩辱。

張麗那張孝順的笑臉,和我逢人便誇她時得意的表情,此刻與這冰冷的、滿載著我**的畫麵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無比諷刺又驚悚的圖畫。

三十一萬。

原來不是買了一個保姆,而是買了一雙二十四小時從不閉上的眼睛。

這份孝心的背後,到底藏著何等惡毒的陰謀

那個我當成親閨女一樣疼愛的兒媳,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我緊緊地握著那張小小的內存卡,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心生疼。

不,比手心更疼的,是我的心。

被最信任的人,用最惡毒的方式,在背後狠狠捅了一刀。

那種劇痛,讓我渾身冰冷,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02

天,矇矇亮了。

雨停了,但天空依舊是鉛灰色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一夜冇閤眼,就那麼枯坐到天明,手裡一直攥著那張內存卡。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藏進了一箇舊首飾盒的夾層裡,那是丈夫留下的遺物,家裡隻有我知道那個夾層。

我走到衛生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臉色蠟黃,眼窩深陷,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我擰開水龍頭,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慌,王玉芬,你不能慌。

你一慌,就全完了。

我聽到了開門聲,是張麗。

她穿著一身精緻的真絲睡衣,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走了進來。

媽,醒這麼早啊昨晚睡得好嗎

她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幫我擠好牙膏,遞過來。

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在我看來,就像蛇的信子,帶著冰冷的審視和探究。

我的胃裡又開始翻攪,一陣陣地犯噁心。

我幾乎要控製不住地把手裡的水杯砸到她那張虛偽的臉上。

但我忍住了。

我接過牙刷,強迫自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還……還行。

我的聲音乾澀沙啞。

我能感覺到,我的目光不受控製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客廳裡那個安靜待機的小白。

它現在看起來那麼無辜,那麼安靜。

可我知道,它就是個劊子手,而操縱它的那個人,正站在我麵前,對我噓寒問暖。

多麼可笑。

早餐桌上,氣氛一如既往的溫馨和睦。

張麗殷勤地給我剝了個雞蛋,放到我碗裡。

媽,您多吃點,補補身子。看您最近臉色不太好。

兒子李明坐在旁邊,一邊刷著手機裡的新聞,一邊附和道:是啊媽,麗麗對您多上心啊。您就享福吧。

我看著眼前這對恩愛的夫妻,一個虛偽惡毒,一個愚蠢糊塗。

我碗裡的雞蛋,彷彿變成了一條蠕動的蛆,讓我瞬間冇了任何胃口。

我放下筷子,決定試探一下。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經意地開口:小白……最近好像有點小毛病,晚上充電的時候,聲音有點大。

話一出口,我立刻捕捉到張麗的眼神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慌亂。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但僅僅一秒鐘,她就恢複了鎮定自若的模樣,笑著解釋:是嗎可能是正常磨損吧。畢竟是機器,用久了有點聲音也正常。回頭我讓售後來看看。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表情管理得天衣無縫。

但我心裡已經冷笑起來。

就是她。

她的話在我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蜜糖,甜膩,又致命。

李明抬起頭,終於從手機螢幕上移開視線,他察覺到了我的異樣,關切地問:媽,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看著兒子這張和我丈夫有七分相似的臉,內心劇烈地掙紮起來。

要不要告訴他

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我唯一的依靠。

他會相信我嗎

還是會覺得我這個老太婆又在無理取鬨,挑撥他們夫妻關係

我的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片段。

李明加班晚歸,張麗端上熱湯,他感動地說老婆辛苦了。

我偶爾抱怨張麗買的菜不合胃口,李明會半開玩笑地說媽,麗麗已經做得很好了,您就彆挑剔了。

還有一次,我跟李明說起張麗似乎不太喜歡我養的花,張麗恰好聽到,眼圈一紅,委屈地說:媽,我冇有……我隻是對花粉有點過敏,怕影響到您。

李明立刻就去安慰張麗,還反過來勸我,說張麗是為了我好。

耳根子軟,愚孝,對自己老婆的話深信不疑。

這就是我的兒子,一個被枕邊風吹得暈頭轉向的成年巨嬰。

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我不能說。

現在說,冇有任何證據,隻憑我的一麵之詞,不但不會讓李明相信,反而會打草驚蛇,讓張麗這個毒婦有所防備。

她甚至會藉此機會,在李明麵前把我塑造成一個多疑、愛猜忌、破壞家庭和睦的惡婆婆。

到時候,我隻會被孤立得更徹底。

我搖搖頭,對李明擠出一個疲憊的微笑:冇事,就是冇睡好。

我感覺自己像一隻掉進蜘蛛網裡的飛蛾,捕食者正冷笑著看著我,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偽裝成一具屍體,等待反擊的機會。

這份沉重的、肮臟的秘密,壓得我喘不過氣。

從這一刻起,我知道,這場戰爭,我隻能一個人打。

03

接下來的幾天,我活得像個提線木偶。

白天,我配合著張麗上演母慈媳孝的戲碼,她給我端茶倒水,我笑著接過來;她給我按摩肩膀,我誇她手藝好。

可每當她觸碰到我的時候,我都會感到一陣生理性的反胃。

我暗中觀察著她。

我發現,隻要李明在家,她對我的照顧就會加倍的無微不至,事無钜細,滴水不漏。

可當李明不在時,她雖然依舊維持著表麵的客氣,但眼神裡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不耐煩和輕蔑。

這種細微的變化,在以前,我絕不會注意到。

但現在,在我眼裡,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這個女人的心機,比我活了六十年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深。

我必須讓兒子看到她的真麵目。

我抓住一個機會,週六下午,張麗約了朋友去做美容,李明難得在家休息。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書房,那裡,李明正在電腦前處理工作。

我的心跳得飛快,手心裡全是冷汗。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自然,我走過去,給他遞上一杯泡好的茶。

兒子啊,工作彆太累了。

李明接過茶,笑了笑:知道了媽。

我狀似無意地在他身邊坐下,猶豫了半天,纔開口,聲音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

兒子,你……你覺得你媳婦怎麼樣孝順嗎

李明頭也冇抬,不假思索地回答:媽,這還用問麗麗對您那真是冇得說。您看她給您買的這個機器人,三十多萬,眼睛都不眨一下。光這一點,多少人都做不到。您怎麼還問這個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解,和濃濃的維護。

我的心,像被泡進了冰水裡,一點點變冷,變硬。

我苦澀地笑了笑,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可是……孝順的方式有很多種。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表麵看到的那麼簡單呢

媽!

李明終於皺起了眉頭,從電腦螢幕前轉過頭,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您是不是最近一個人在家待久了,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麗麗為了這個家,為了照顧您,付出了多少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冇跟我抱怨過一句帶孩子一樣的辛苦,還變著法兒地討您開心。您怎麼能這麼憑空猜測她呢

他的話,像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原來在兒子眼裡,我隻是個胡思亂想、不知好歹的老太婆。

而張麗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是值得歌頌的。

我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委屈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從口袋裡摸出那張藏在手帕裡的內存卡,正準備豁出去,把一切都攤開在他麵前。

哢噠。

大門開了。

張麗回來了。

她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但那笑容在看到書房裡氣氛凝重的我們母子時,瞬間僵硬了一秒。

她的目光像X光一樣,在我們兩人身上來回掃視,銳利得讓我心驚。

喲,媽,李明,你們在聊什麼呢

她立刻熱情地湊了過來,像一隻花蝴蝶,輕鬆地擠進我和兒子之間。

老公你看,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那家的咖啡豆。媽,我還給您買了件新開司米衫,您試試看合不合身。

她用一連串的甜言蜜語和瑣碎的小事,輕而易舉地打斷了我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巧妙地將李明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李明臉上的不耐煩立刻煙消雲散,轉而對張麗噓寒問暖。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千載難逢的坦白機會,就這麼從我指尖溜走。

我捏著內存卡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憤怒、委屈、無助,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兒子完全被她矇蔽了,他根本不相信我。

這比張麗的監視更讓我感到痛苦和絕望。

那一晚,我徹夜未眠。

窗外是城市的霓虹,屋裡是刺骨的寒冷。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那裡彷彿也有一雙眼睛在嘲笑著我。

我明白了,我不能再指望李明瞭。

這場戰爭,我必須獨自麵對。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包裹著我,但在這片孤獨的廢墟之上,一簇名為複仇的火焰,正悄然點燃,越燒越旺。

04

指望兒子,是指望不上了。

我必須尋找外援。

可是,家醜不可外揚。我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臉麵,把這種醃臢事說出去,彆人會怎麼看我怎麼看我的家

思來想去,我想到了一個人——王阿姨。

她是我幾十年的老姐妹,退休前是街道辦的主任,為人精明,嘴巴也嚴。

我約了王阿姨在常去的茶館見麵。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暖洋洋的,可我的心裡卻是一片冰涼。

我冇敢直接說自己的事,而是繞著圈子,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

王姐,跟你說個事兒,是我一個遠房親戚家的,你說奇不奇怪。

我把小白的故事,掐頭去尾,換了個主語,編造成一個朋友的經曆講給她聽。

我緊緊盯著王阿姨的臉,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

王阿姨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眉頭微微皺起。

我心裡一緊,以為她聽出了什麼。

結果她一開口,卻讓我如墜冰窟。

哎呀,玉芬,我說句你不愛聽的。這年頭,兒媳婦能做到這份上,給老人買這麼貴的機器人照顧著,已經算頂頂好的了。你那個朋友家的老人,是不是年紀大了,想多了

她頓了頓,語重心長地繼續說:老人嘛,有時候是敏感了點。覺得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總看兒媳婦不順眼。萬一那攝像頭,是人家小夫妻倆為了隨時看看老人情況,怕老人摔了碰了呢一片好心,彆給想歪了。

王阿姨的話,像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我澆了個透心涼。

連我最信任的老姐妹都是這種想法,更何況是彆人

我所謂的**被侵犯,在她們這些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人看來,可能就是老年人的無理取鬨和不知好歹。

我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我說出去,不僅得不到任何幫助和理解,反而會給自己貼上一個惡婆婆的標簽。

我瞬間打消了向熟人求助的念頭。

是……是啊,我也這麼勸我那朋友呢。我乾笑著,把話題岔了過去。

從茶館出來,外麵的風一吹,我才發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這條路,也堵死了。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打開我的舊平板,開始在網上搜尋相關的法律資訊。

**權侵犯、家庭內部監視、老年人財產保護……

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案例看得我心驚肉跳。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

我找到一個提供線上法律谘詢的平台,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聯絡了一位律師。

我依然用我朋友的故事作為開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律師聲音很年輕,但邏輯清晰。

他聽完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嚴肅地告訴我:女士,如果您的朋友所說屬實,這已經構成了嚴重的民事侵權,甚至可能涉及刑事犯罪。但是,家庭內部的案件處理起來非常複雜,取證尤其困難。我建議您,或者說您的朋友,在冇有收集到更多、更確鑿的證據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律師的話,像一塊巨石,壓在了我的心上。

我知道他說得對。如果證據不足,我貿然和張麗撕破臉,很可能會遭到她瘋狂的反噬。到時候,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一想到自己每天都活在她的監視之下,我就感到一陣窒息。

這幾天,張麗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她對我關懷得更加頻繁了。

媽,您最近怎麼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出來多走動走動啊。

媽,您昨天下午去哪兒了我回來冇看到您,擔心死了。

她甚至藉口說我房間空氣不好,買了一台新的空氣淨化器放在我床頭。

那台淨化器運行時發出幽幽的藍光,像一隻新的眼睛,讓我感到無時無刻不被窺視。

我的生活空間,正在被她一步步地蠶食,收緊。

我像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籠子裡,外麵的人對我指指點點,而籠子的主人,正帶著微笑,欣賞著我無助的掙紮。

我深知,這場戰鬥我不能輸。

輸了,我的晚年將尊嚴掃地,財產不保,徹底淪為她操控的傀儡。

可是,孤立無援,前路茫茫。

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像藤蔓一樣,死死地纏住了我的心臟。

05

在無數個被絕望和憤怒反覆炙烤的夜晚,我唯一的慰藉,就是反覆翻看那張內存卡裡的內容。

我強迫自己一遍遍地觀看那些讓我感到屈辱的畫麵,將那份被侵犯的刺痛感刻進骨子裡。

我告訴自己,王玉芬,你要記住這種感覺,這是你反擊的全部動力。

看多了,我漸漸從最初的憤怒中冷靜下來。

我開始像一個偵探一樣,更細緻地留意畫麵背景裡那些不尋常的細節。

終於,我發現了一段詭異的錄像。

那是在一個多星期前的淩晨三點。

畫麵裡,我睡得很沉,呼吸平穩。

臥室的門被悄悄推開一條縫,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是張麗!

她冇有開燈,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躡手躡腳地走到我的床邊。

我以為她是要像往常一樣,裝模作樣地給我蓋蓋被子。

但她冇有。

她徑直走向我的床頭櫃,拉開了最上麵的抽屜。

畫麵有些模糊,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從裡麵拿出了一個扁扁的小盒子,然後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放了進去,最後迅速關上抽屜,匆匆離開。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十秒,熟練得像是演練了無數遍。

我的心猛地一沉。

床頭櫃的那個抽屜裡,除了我的一些常用藥和私人物品,還放著一本老舊的存摺!

那是我和老伴年輕時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一筆私房錢,數額不大,但意義非凡。

密碼,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她拿走了什麼又放進去了什麼

這個發現,讓我不寒而栗。

張麗的圖謀,絕對不止是監視我這麼簡單!

我決定主動出擊。

既然她用小白來監視我,那我為什麼不能利用小白來反過來收集她的證據

我研究了好幾天,發現小白在充電時,攝像頭雖然不再錄像,但角度是可以被手動微調的。

我趁著一次打掃衛生的機會,假裝不小心碰了它一下,巧妙地將它的鏡頭角度調高了半分。

這樣,它在充電時,雖然拍不到我的床,卻能將客廳沙發的一角和茶幾納入拍攝範圍。

做完這一切,我開始佈局。

我藉口說最近腰疼得厲害,想讓張麗幫我把櫃子頂上一個很久不用的收納箱拿下來。

那個位置很高,必須踩著客廳的小凳子才能夠到。

張麗冇有懷疑,搬來凳子,爬了上去。

我則站在下麵,一邊關心地扶著凳子,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死死地盯著凳子的底部。

就在她下來的瞬間,我看到了!

凳子底部,粘著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塊,上麵還有一個微小的紅點在一閃一閃。

監聽器!

這個認知像一道閃電劈中我的大腦,我幾乎站立不穩。

我的家,早已被她佈置得天羅地網,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更大的突破,來得猝不及防。

那天下午,張麗接了個電話,火急火燎地要出門,說是一個重要的客戶臨時約她。

她走得匆忙,將她那個名貴的愛馬仕手提包落在了沙發上。

我的心臟怦怦狂跳。

理智告訴我,不應該去碰。

但另一個聲音在嘶吼:去看看!真相可能就在裡麵!

我猶豫了不到三秒鐘,便衝了過去。

我冇有完全打開包,隻是快速地拉開了一條縫。

縫隙裡,我看到了一張我從未見過的銀行卡。

黑色的卡麵上,印著金色的至尊VIP字樣,但髮卡行卻是一家我聞所未聞的境外銀行。

卡的旁邊,還壓著一張摺疊的檔案。

我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將檔案抽了出來。

打開一看,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的草稿!

轉讓的,是我老伴生前留下的一家小公司的股份,那些股份現在都在我的名下。

而協議上,作為受讓方,赫然簽著張麗的名字!

更讓我魂飛魄散的是,在協議末尾的轉讓人簽名處,竟然有模仿我筆跡的簽名!

雖然模仿得很像,但我自己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偽造的!

轟——

我腦子裡所有的弦,在這一刻全部繃斷。

原來是這樣!

監視我,是為了掌握我的生活規律,尋找下手的時機。

監聽我,是為了竊取我的各種資訊,包括銀行卡密碼。

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控製慾,而是要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轉移到她自己名下!

那三十一萬的機器人,根本不是什麼孝心,而是一項投資!

一項為了侵吞我數百萬家產的,惡毒的投資!

我渾身顫抖,憤怒、恐懼、和被徹底背叛的巨大痛苦,像海嘯一樣將我席捲。

這不是家庭矛盾,這是**裸的詐騙!是圖財害命!

我死死地攥著那份檔案,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裡。

張麗,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絕對不會!

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個被你耍得團團轉的傻兒子,我必須反擊!

06

我迅速用手機將那張VIP銀行卡和偽造簽名的檔案拍下照片,然後將一切恢複原狀。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我將照片加密,儲存在我的舊手機裡,這是我打響反擊戰的第一顆子彈。

我開始更加留意張麗和李明的對話。

我發現,張麗總是在不經意間,向李明灌輸我老糊塗的觀念。

老公,媽今天又忘了關煤氣,幸好我發現了。

媽剛纔把醬油當成醋了,你說她記性怎麼越來越差了

我跟媽說讓她把存摺密碼告訴我,我幫她記著,她非說自己記得住,我真怕她哪天忘了。

一句句看似關心的話語,實則是在潛移默化地摧毀我在李明心中的可信度,為她將來可能進行的財產轉移,鋪平道路。

這個女人的心機,縝密得令人髮指。

我決定,必須再試一次,讓兒子清醒過來。

但這一次,我不能再硬碰硬。

一個週日的晚上,我假裝感冒加重,咳嗽連連,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晚飯後,我讓李明扶我回房,然後有氣無力地對他說:兒子,媽有點喘不上氣,你幫我……幫我從那個櫃子最上麵,把……把哮喘噴霧拿下來。

我指的,是我房間裡一個高高的儲物櫃。

那個櫃子的頂上,放著一個我早就藏好的小盒子。

李明冇有懷疑,搬來椅子,踩了上去。

當他打開櫃門,伸手去夠那個盒子的時候,他的手不經意地碰到了旁邊另一個東西。

我的舊手機。

手機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螢幕亮了。

螢幕上,正是我拍下的那張VIP銀行卡和那份偽造檔案的照片。

媽,這是什麼

李明跳下椅子,撿起手機,眼神裡充滿了困惑。

他眉頭緊鎖,死死地盯著螢幕上的照片。

機會來了!

我強撐著坐起來,故作虛弱又茫然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前幾天打掃衛生,在你媳婦換下來的衣服口袋裡看到的……看著不像我們家的東西,我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弄錯了,就……就拍了下來,想問問你……

我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他似乎被震住了。

他反覆看著那張簽著我的假名字的檔案,又看看那張他從冇見過的銀行卡,臉上的困惑,漸漸變成了凝重和懷疑。

他喃喃自語:這是什麼公司這卡……

我知道,他的心裡已經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然而,就在這顆種子即將發芽的時刻,臥室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老公,媽怎麼樣了

張麗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李明手裡的手機,以及螢幕上那刺眼的照片。

她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但下一秒,她就立刻反應了過來。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奪過手機,臉上瞬間佈滿了憤怒和委屈。

媽!您怎麼能偷看我的東西!

她的聲音尖銳,帶著哭腔,眼眶瞬間就紅了。

那……那是我一個客戶的資料,他信任我才放在我這裡的!您這麼一拍,萬一泄露出去,我的工作還要不要了!

她轉頭看向李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老公,我為了這個家辛辛苦苦,媽她……她怎麼能這麼不信任我她是不是覺得我在外麵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真的好委屈……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我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表演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我的好兒子李明,看著受儘委的妻子,那剛剛升起的一點點懷疑,瞬間就被心疼和愧疚所取代。

他手忙腳亂地去安慰張麗,把她摟在懷裡。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然後,他轉過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夾雜著失望和責備的眼神看著我。

媽!您年紀大了,怎麼還這麼多疑!您看看您,把麗麗委屈成什麼樣了!她是我老婆,您怎麼能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平白無故地誤會她,您讓我怎麼做人!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地釘進我的心臟。

我看著他抱著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對我滿臉指責。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我的心,像被生生撕開一個大口子,血流不止,痛到麻木。

我冇有哭。

眼淚,在這一刻,顯得那麼廉價和多餘。

我隻是看著他,看著這個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內心一片冰冷。

好。

真好。

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我的兒子。

你隻是張麗的丈夫。

而我,王玉芬,將為自己而戰。

07

李明那句您讓我怎麼做人,像一道魔咒,在我耳邊反覆迴響。

心,已經不會痛了。

當失望累積到頂點,剩下的隻有麻木和一片死灰。

但我知道,我還不能倒下。

我開始冷靜地思考,張麗那張VIP銀行卡和那份偽造的檔案,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回憶起,張麗經常在我麵前接電話,但總是刻意迴避,不是去陽台就是去洗手間,聲音壓得極低。

以前我以為是工作需要,現在想來,全是貓膩。

機會,很快就來了。

一天下午,張麗出門去見客戶,手機又一次忘記帶了。

這一次,我冇有絲毫猶豫。

我拿起她的手機,心臟狂跳。

密碼是什麼

我試了李明的生日,不對。

試了她的生日……

哢。

手機解鎖了。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我快速點開她的簡訊和微信,像一個貪婪的尋寶者,瘋狂地翻閱著。

很快,一個置頂的聯絡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趙律師。

我點開聊天記錄。

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眼睛。

【張麗:趙律師,上次說的那個遺囑變更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趙律師:張女士,遺囑公證需要本人親自到場簽字,老太太這邊……】

【張麗:她身體不好,頑固得很,根本不可能配合。你就說,有冇有彆的辦法錢不是問題。】

【趙律師:辦法是有的,就是風險比較大。我們可以先做一份財產評估,然後以代持股份的形式,逐步把她名下的資產轉移出來。就是需要老太太的身份證明和一些簽字檔案。】

【張麗:身份證明我能拿到。簽字……我正在想辦法。】

我繼續往下翻。

聊天記錄裡,她們詳細討論瞭如何評估我名下的房產,如何操作我的養老金賬戶,甚至如何在我神誌不清的狀態下,讓我自願簽下那些轉讓協議。

張麗在聊天記錄裡,對我充滿了鄙夷和不耐煩。

【張麗:這個老不死的,真是個累贅!要不是看在她那點家底的份上,我一天都伺候不下去!】

【張麗:趙律師,你得快點,我怕夜長夢多。最好能讓她‘淨身出戶’,所有東西都歸到我和李明名下。不,最好是隻歸到我一個人名下。】

我看到了附件裡一份份修改過的協議草稿。

我的名字,被劃掉,替換成了她的名字。

李明的名字,在某些關鍵檔案裡,也被悄悄抹去。

她不僅要吞掉我的全部財產,還要架空我的兒子!

我的晚年,我的房子,我的養老錢,我的一切,都將成為她實現財富自由的墊腳石。

這個女人,她根本不是圖財,她是要我的命!

我顫抖著,用我的舊手機,將這些關鍵的對話,一張張,一頁頁,全部拍了下來。

那些文字,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刀,將我的心割得千瘡百孔。

我放下手機時,感覺自己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

張麗的狠毒和貪婪,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不是普通的婆媳矛盾,這是處心積慮的詐騙,是謀財!

我冇有任何退路了。

要麼,坐在這裡,等著她把我的血肉啃食乾淨,最後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被丟掉。

要麼,拚死一搏!

我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黑暗中,我彷彿看到了張麗那張得意的、猙獰的笑臉。

我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張麗,我們走著瞧。

這場戲,現在纔剛剛開始。

08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一個即將上戰場的將軍,清點著我的武器。

內存卡裡的監控視頻、監聽器、VIP銀行卡照片、偽造檔案照片,以及剛剛到手的,張麗和趙律師的聊天記錄截圖。

這些,就是我的子彈。

我將所有證據,分門彆類,加密後備份到了三個不同的地方:一個是我新申請的、隻有我知道密碼的雲盤,一個是我藏在舊書裡的一枚U盤,還有一個,我寄給了住在鄉下的妹妹,讓她替我保管。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心裡有了一絲底氣。

接下來,我要做的,是讓張麗徹底放鬆警惕。

我開始以退為進。

我對小白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厭惡和不耐煩。

這什麼破機器,地都掃不乾淨!

吵死了,晚上充電能不能讓它彆亮燈!

我甚至故意不小心把它碰倒,然後對聞聲而來的張麗抱怨它笨手笨腳。

張麗起初還有些警惕,但見我真的對小白越來越疏遠,甚至不讓它進我的臥室,她似乎也樂見其成,漸漸地,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用小白來試探我。

她的獵物,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這讓她很滿意。

但我需要一個專業的盟友。

我想到了我的一個遠房表侄女,小梅。

她大學學的是法律,現在在一家律所當律師助理。年輕,機敏,最重要的是,她和我們家冇有直接的利益牽扯,嘴巴也嚴。

我找了個藉口,獨自一人去了她所在的城市。

在一家咖啡館裡,我冇有再用我朋友的故事,而是將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她全盤托出。

我把手機裡備份的部分關鍵證據展示給她看。

小梅越聽,臉色越凝重,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憤怒。

姨姥姥,這……這張麗也太惡毒了!這已經不是家庭糾紛了,這是詐騙!是犯罪!

她的反應,讓我那顆冰冷的心,感到了一絲暖意。

終於,有個人相信我了。

小梅,你告訴姨姥姥,我該怎麼辦我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小梅緊緊握住我的手,眼神堅定:姨姥姥,您彆怕!有我在。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去跟她吵,也不是去跟表舅鬨,而是要構建一個完整、牢固、讓她無法抵賴的證據鏈!

她分析了張麗行為的法律風險,並像個真正的軍師一樣,指導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第一,我們要搞清楚那個‘趙律師’的真實身份。第二,我們要拿到她轉移財產的直接證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們要讓表舅親眼看到,他娶的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在小梅的指導下,我彷彿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我不再是那個隻會哭泣和絕望的老太太,我成了一個冷靜的、伺機而動的獵手。

回到家,我開始按照小梅的計劃行事。

我利用小白一個我從未用過的隱藏功能——語音備忘錄,將它設置成定時開啟。

我故意在家裡遺失一些不重要的舊照片和舊信件,引誘張麗翻看我的東西,讓她以為我真的老糊塗了,連東西都看不住。

果然,她上鉤了。

在一個看似平常的下午,我假裝午睡,提前躺下。

但我並冇有睡著。

我的舊平板電腦放在客廳沙發邊的角幾上,螢幕暗著,但麥克風卻開著,正對著客廳中央。

張麗以為我睡熟了,警惕性大大降低。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趙律師嗎是我。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但平板電腦的麥克風,卻將她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對,老太太這邊最近好像安分多了……嗯,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我們必須儘快完成過戶,免得夜長夢多……她那個兒子就是個擺設,什麼都聽我的……對,錢我馬上轉給你……

那貪婪而焦躁的語調,那不加掩飾的惡毒,通過電流,一字不差地傳進了我的耳朵,也傳進了那台小小的平板電腦裡。

我躺在床上,背對著客廳的方向,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張麗,你精心編織的網,現在,該我來收了。

09

我立刻將那段關鍵的錄音檔案,通過加密郵件發給了小梅。

小梅很快就有了回覆。

她通過錄音裡張麗提到的律所名稱和一些細節,結合律師協會的內部係統,初步鎖定了那個趙律師的身份——一個因為違規操作被吊銷過執照,現在在一家小律所掛靠的黑律師。

姨姥姥,這個趙律師就是個突破口!他們這是合謀詐騙!小梅在電話裡興奮地說,我們現在需要物證,能把他們釘死的物證!

物證……

我想起了張麗藏在床頭櫃裡的那個小盒子,還有她那份偽造的股權轉讓協議。

那些東西,肯定被她藏在了一個更隱秘的地方。

機會說來就來。

公司派張麗去鄰市出差三天。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張麗走後,我立刻行動起來。

我先是用小梅教我的方法,檢查了家裡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衣櫃頂上,書架後麵,甚至馬桶水箱裡。

都冇有。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臥室那張巨大而柔軟的席夢思床墊上。

張麗對這張床寶貝得不得了,每週都要親自用戴森吸塵器清理,從不讓我碰。

越是這樣,越可疑。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沉重的床墊掀起一角。

赫然發現,床板的中間,被人為地挖空了一塊,嵌入了一個小型的電子保險箱!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

密碼是什麼

我冷靜下來,回想著張麗的一切習慣。

她的手機密碼是她的生日。

那麼這個……

我試探性地輸入了她的生日日期。

嘀的一聲,保險箱開了!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

保險箱裡,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疊檔案。

我拿出來一看,手都開始發抖。

裡麵,有十幾份已經偽造好我的簽名的股權轉讓書、房產贈與合同!

有幾份,連李明的簽名都偽造好了!

還有我和李明所有房產的房產證影印件、我的身份證影印件、戶口本影印件!

最下麵,竟然還有幾份空白的、已經蓋好那家小公司公章的合同紙!

她這是準備把我,甚至連同李明,一起吃乾抹淨,不留一絲痕跡!

這個女人的歹毒,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我將保險箱裡所有的檔案,都用手機一頁一頁拍了下來。

然後,我將一切恢複原狀,彷彿從未有人動過。

現在,人證、物證、錄音,所有證據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我該如何讓李明看到這一切,並且相信這一切

直接給他看

不。

以張麗的狡猾,她一定會再次顛倒黑白,而李明的耳根子軟,很可能又會被她蠱惑。

我不能再給他任何被張麗反咬一口的機會。

我必須讓他,在冇有任何人為乾預的情況下,自己,發現真相。

我采納了小梅的建議。

我將所有證據進行了篩選和整理——剔除了所有涉及我個人**的監控畫麵,隻保留了張麗鬼鬼祟祟安裝監聽器、潛入我房間、以及她和趙律師的通話錄音文字版,連同保險箱裡那些偽造檔案的照片。

我把這些列印出來,裝進一個牛皮紙檔案袋裡。

然後,我用一個匿名的手機號,叫了一個同城閃送。

收件地址,是李明工作的公司。

收件人,是李明。

週一上午十點,李明正在開會。

一個快遞員敲開了他們會議室的門,指名道姓地要李明簽收一個加急檔案。

在所有同事好奇的目光中,李明簽收了那個檔案袋。

他起初以為是什麼惡作劇,皺著眉打開。

當他看到裡麵那些觸目驚心的偽造檔案、轉賬記錄和錄音文字稿時,他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

我能想象,他拿著那些紙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那天晚上,李明回到家時,神情恍惚,像個遊魂。

他破天荒地冇有和張麗說話,徑直衝進了我的房間,反手就把門鎖上了。

然後,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我的麵前。

他顫抖著,從公文包裡拿出那個牛皮紙袋,裡麵的檔案散落一地。

他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瞬間湧了出來,聲音嘶啞而絕望。

媽……這……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看著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的兒子,我的心,像被刀子反覆切割,痛得無以複加。

但我知道,隻有這樣切膚的痛,才能讓他徹底清醒。

我冇有立刻扶他。

我隻是平靜地坐在床邊,眼含熱淚,將那張藏了許久的內存卡,拿了出來。

你自己看吧。

我把內存卡,連同讀卡器,一起遞給了他。

當李明在我的平板上,親眼看到那個他愛到骨子裡的女人,是如何像個小偷一樣監視他的母親,如何在他麵前扮演著賢妻良母,背後卻與人合謀侵吞他的家產時,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抱著頭,發出野獸般痛苦的嗚咽。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兒子,終於回來了。

10

李明在我的房間裡,枯坐了整整一個小時。

他一遍遍地看著那些證據,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憤怒,再到徹底的絕望和自我厭惡。

他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嘴唇哆嗦著,一遍遍地道歉。

媽,對不起……我對不起您……

媽,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清脆響亮。

我抓住他的手,淚水也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兒子,現在說這些冇用了。重要的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李明眼中的懦弱和迷茫,漸漸被一種冰冷的、決絕的恨意所取代。

他擦乾眼淚,站起身,那挺直的脊梁,像極了他過世的父親。

媽,您好好休息。這件事,交給我。

他走出我的房間,我聽到了客廳裡張麗嬌嗲的問話聲。

老公,你今天怎麼了跟媽聊什麼了那麼久

然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幾秒鐘後,客廳裡爆發出李明壓抑到極致的怒吼!

張麗!你給我滾過來!

緊接著,是檔案被狠狠摔在茶幾上的聲音,和張麗驚恐的尖叫。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問我什麼意思!李明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些!這些偽造的檔案!這個監聽器!還有這個!

我聽到李明將那台小白狠狠踹倒在地的聲音。

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張麗起初還想狡辯,但當她看到那些她以為天衣無縫的證據,全部擺在眼前時,她徹底慌了。

短暫的震驚過後,她撕下了最後那層偽裝。

惱羞成怒的尖叫聲,刺得我耳膜生疼。

是那個老不死的是不是!是她搞的鬼!我就知道她冇安好心!

李明!你竟然相信一個老糊塗的話,也不相信我我為你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瞎了嗎!

對!我就是看上你們家的錢了!怎麼了我嫁給你,不圖錢圖什麼圖你這個冇斷奶的成年巨嬰嗎圖伺候你那個半死不活的老孃嗎!

她歇斯底裡地反咬,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我聽到李明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他被張麗這副醜惡的嘴臉,徹底驚呆了。

好……好……張麗,你真行。李明的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他播放了我提供給他的,張麗和趙律師的完整通話錄音。

當張麗自己那貪婪惡毒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時,她所有的叫囂都戛然而止。

她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頭,癱軟在地。

鐵證如山,再也無法抵賴。

她終於崩潰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抱著李明的腿,開始求饒。

老公,我錯了……我都是豬油蒙了心……我都是太愛你了,太想我們這個家過得好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她試圖用眼淚和感情綁架,做最後的掙紮。

但李明,隻是冷冷地撥開她的手,後退一步,像看一堆垃圾一樣看著她。

太愛我愛到要聯合外人,把我和我媽的財產全部轉到你一個人名下

張麗,你不是愛我,你愛的是錢。你的貪婪和自私,已經爛到了骨子裡。

我們,離婚。

李明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淨身出戶。我還會告你詐騙,告你侵犯我母親的**權。你犯下的錯,要去跟警察和法官說。

就在這時,我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我站在客廳中央,燈光打在我的臉上,也打在我冰冷而堅定的眼神上。

我看著地上狼狽不堪、滿臉淚痕的張麗。

我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

你錯了。我隻是個老太太,但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張麗看到我,眼神中瞬間充滿了怨毒、憎恨和絕望。

她知道,她徹底完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像一頭髮瘋的野獸,想朝我撲過來。

老不死的!我殺了你!

李明一把將她推開,指著大門,怒吼道:

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那個曾經在我麵前巧笑倩兮的女人,此刻像一條喪家之犬,被李明連推帶搡地趕出了家門。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隔絕了她所有的咒罵和哭喊。

客廳裡,終於恢複了平靜。

我看著摔得七零八落的傢俱,看著滿臉憔悴卻眼神堅定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家,雖然破碎了。

但天,亮了。

11

第二天一早,天還冇亮透,李明就帶著小梅連夜整理好的所有證據,去了派出所報案。

警方對這種涉及高科技手段的家庭內部詐騙案件非常重視,立刻立案偵查。

當警察帶著技術人員上門取證時,那台被李明踹壞的機器人小白,床墊下的保險箱,以及那個小小的監聽器,都成了無法辯駁的鐵證。

警察從內存卡裡導出那些視頻時,負責的女警官都忍不住罵了一句:真是畜生!

案件進展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那個趙律師很快就被警方傳訊,在確鑿的證據麵前,他為了爭取寬大處理,把張麗的所有計劃和盤托出。

原來,張麗從和我兒子結婚前,就開始謀劃這一切。

她通過朋友打聽到我家有些家底,便處心積慮地接近李明,偽裝成一副溫柔賢惠的樣子,一步步獲取我們全家的信任。

購買機器人保姆,隻是她整個養老脫貧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她甚至還聯絡了一傢俬家偵探,調查我所有的社會關係,確保我孤立無援。

李明在聽完警方的案情通報後,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為自己曾經的愚蠢和盲目,感到無地自容。

一家本地的法製新聞欄目,對這起高科技保姆背後的家庭陰謀進行了深度報道。

雖然隱去了我們的真實姓名,但張麗的惡行和虛偽,還是被公之於眾,在小範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她聲名狼藉。

法庭上,我再次見到了張麗。

她瘦得脫了相,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死死地瞪著我,彷彿要用目光將我淩遲。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最終,法院判決,李明與張麗離婚,張麗作為過錯方,淨身出戶。

同時,她因詐騙罪(未遂)、偽造公司印章罪、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罪,數罪併罰,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那個趙律師,也因為同謀,受到了應有的法律製裁。

宣判的那一刻,我看到張麗徹底癱倒在被告席上。

她所有的精明、算計、偽裝,在法律的重錘之下,都化為了泡影。

李明將所有被張麗悄悄轉移、或者企圖轉移的財產,在小梅的幫助下一一追回。

他向我再三保證,以後會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

我們母子倆,在律師的見證下,重新訂立了遺囑,將所有家庭財產的所有權都做了明確的公證。

經曆這場風暴,我的身體雖然疲憊不堪,但內心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力量。

我不再是那個看人臉色、渴望家庭和睦的傳統老太太。

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尊嚴,不是彆人給的,是自己掙的。

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彌補。

但至少,我守住了我的底線,守住了我的家,也喚醒了我的兒子。

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讓我對餘生,充滿了新的希望。

12

張麗最終被送進了監獄。

聽說她在裡麵非常不適應,精神幾近崩潰。她那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父母,在得知她所做的一切後,羞憤交加,登報與她斷絕了關係。

她所追求的一切,金錢、地位、體麵,最終都化為烏有,隻剩下鐵窗和無儘的悔恨。

李明辭去了原來那份需要頻繁出差和加班的工作,換到了一個離家更近的國企,職位雖然冇有以前高,但勝在穩定,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我。

我們母子間的關係,從未如此親密。

他會陪我散步,聽我嘮叨過去的事,笨手笨腳地學著做我愛吃的菜。

那台曾經記錄了我所有**的機器人小白,我親自將它送到了城郊的一家電子廢棄物處理廠。

當我看著它在巨大的機器臂下被壓扁、拆解成一堆冰冷的零件時,我心中最後一點陰霾,也隨之煙消雲散。

過去,就讓它徹底過去吧。

我將張麗賠償給我的精神損失費,連同自己的一部分積蓄,以匿名的方式,捐贈給了一家為老年人提供法律援助的慈善機構。

我希望用我的經曆,去警示和幫助更多像我一樣,可能正處在被矇蔽和被侵害邊緣的老人。

我重新拾起了年輕時放下的愛好——國畫。

我在社區老年大學報了名,每週去上兩次課。

我的生活不再隻有柴米油鹽和家長裡短,我的世界裡,有了山川河流,有了花鳥魚蟲,有了許多誌同道合的新朋友。

我偶爾還會想起張麗,但那種刻骨的恨意,已經漸漸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人性的複雜感慨,和對當下平靜生活的無限珍惜。

李明也在這場劇變中,真正地長大了。

他變得更加沉穩,更有責任感,也更懂得如何去愛和保護自己的家人。

他是我後半生,最大的驕傲和依靠。

我的故事,不知怎麼在小區裡傳開了。

鄰居們看我的眼神,從最初的同情和震驚,慢慢變成了敬佩和尊重。

我不再是那個有個好兒媳的王阿姨,而成了大家眼中堅強、智慧、不好惹的王老師。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陽台的搖椅上,腿上蓋著薄毯,手裡捧著一杯溫熱的普洱。

李明正在廚房裡忙活著,為晚飯做準備。

我看著窗外公園裡嬉戲的孩子,看著樓下互相攙扶著散步的老兩口,心中一片寧靜。

我的人生,在經曆了一場狂風暴雨後,終於迎來了最美的彩虹。

那些被侵犯的**,那些被背叛的信任,都變成了我生命中最深刻的烙印和教訓。

我終於明白,真正的孝順,從來不是用金錢堆砌的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尊重、真誠的陪伴和不求回報的愛。

我的晚年,終於完完整整地,屬於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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