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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婚禮前夜的秘密

婚禮前夜,我無意間發現未婚夫陸允的加密相冊。

裡麵三千多張照片,全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的親密瞬間。

照片標註著一生摯愛,而那個女孩和我有七分相似。

我顫抖著手繼續翻看,竟看到他為她頂罪入獄的計劃書。

新郎的名字是我的,刑期三年。

第二天婚禮上,我當著滿堂賓客播放了所有證據。

陸允驚慌失措地跪下來求我原諒。

我微笑著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監獄套餐升級了,十年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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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夜,酒店套房裡熨帖好的婚紗像一抹柔軟的雲,安靜地懸掛在落地衣架上。窗外是城市的萬家燈火,霓虹流淌,勾勒出明日盛大狂歡的輪廓。

沈清卻毫無睡意。

一種莫名的焦躁感攥著她的心,細密如針,毫無來由。未婚夫陸允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充電,螢幕偶爾因訊息推送亮起,微光映著她無名指上那枚鑽戒,冰冷而璀璨。

他去了書房,說是處理最後一封緊急的工作郵件。

鬼使神差地,沈清伸出手,拿起了那隻手機。指紋解鎖,一次成功。陸允從未對她設防,至少表麵如此。

手機介麵乾淨整潔,一如他給人的印象,溫文爾雅,無懈可擊。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滑動,掠過那些常用的社交和辦公軟件,最後停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圖標是全黑的APP上。

她從未見過這個程式。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試探著點開,竟然需要密碼。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

沈清抿了抿唇,腦子裡閃過他們養的那隻布偶貓的生日。密碼正確。

APP內是一個極其私密的相冊空間。

加載的圓圈轉動,下一秒,成千上百張照片瀑布般湧現在她眼前。

轟的一聲,沈清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頭頂,又在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手腳冰涼。

照片上,全是陸允。

和另一個女孩。

他們相擁在雪山纜車,玻璃窗外是皚皚白雪,他看著她,眼神熾熱得能融化冰川;他們纏綿在熱帶海島夕陽下的沙灘,肢體交纏,吻得難捨難分;他們穿著同款睡衣在清晨的廚房做早餐,他從身後環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發頂,笑容饜足而慵懶;甚至還有無數張安靜的睡顏,女孩的,他的,交織著最私密的溫情……

三千多張照片。

每一張,陸允的眼神都濃烈得幾乎要溢位螢幕,那種迷戀、那種占有、那種毫無保留的愛意,是沈清從未在他眼裡看到過的。

不,她看到過。在追求她之初,在他向她求婚那一刻,他曾竭力模仿出這種眼神,如今看來,卻拙劣得像一場滑稽戲。

照片裡的女孩,眉目彎彎,笑起來唇角有顆極小的痣,鮮活、明媚,像灼灼的夏日陽光。

和她沈清,至少有七分相似。

但沈清清楚,自己不是她。自己更像一個精心調試過的、模仿出那份陽光神韻的、蒼白的複刻品。她習慣性微蹙的眉頭,她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水味,都在無聲地宣告著這種差異。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她顫抖著手指,點開最新的一張照片。是上週拍的,背景是陸允的私人車庫,他摟著那個女孩,吻她的發旋,照片配文——

我的月月,一生摯愛。

月月……

沈清想起半個月前,她幫他整理書房,從一本絕版建築理論的夾頁裡掉出一張手繪的卡片,稚嫩的筆觸畫著一彎胖乎乎的月亮,旁邊寫著允哥哥,要永遠做我的月亮哦!。

當時陸允一把抽走,麵色有瞬間的不自然,隨即笑著揉亂她的頭髮:小時候鄰居家妹妹送的,小孩子瞎畫的東西。

她信了。

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嚨,她幾乎喘不上氣。

就在她幾乎要握不住手機的時候,指尖誤觸,滑到了相冊的另一個加密分區。

密碼依舊是貓咪的生日。

裡麵冇有香豔的照片,隻有幾份掃描文檔。

一份是女孩的體檢報告,某一項指標被紅色圓圈醒目地標出。一份是某個境外銀行的轉賬記錄,金額大得驚人,收款方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還有一份……

沈清點開PDF的手指抖得不成樣子。

文檔標題是:《關於周月交通事故後續處理及責任承擔方案》。

裡麵冷冰冰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紮進她的眼球:

……事發路段監控已覈實,可利用盲區操作……周月身體狀況不宜承擔任何責任風險……需尋找可靠人選承擔全部責任……最佳人選:沈清。關係:未婚妻。性格:順從,家庭關係簡單,易於控製……計劃在其婚後以情感綁架、利益承諾(事後補償)及部分事實隱瞞方式,說服其自願頂罪……預估刑期:三年……

每一個字都在扭曲,變形,張牙舞爪地嘲笑著她的愚蠢。

新郎:陸允。

頂罪人:沈清。

刑期:三年。

原來如此。

原來這場極儘奢華的婚禮,那些令人豔羨的深情,從不是幸福的起點。

是祭台。

他用婚姻做誘餌,用虛偽的愛意編織牢籠,不是為了圈禁她一生,隻是為了給她套上足夠牢固的枷鎖,好把她安安穩穩地、名正言順地送進監獄裡,去換他那個一生摯愛周月的自由清白。

三年刑期,輕描淡寫。

而她的人生呢

手機螢幕的光幽幽地映著她慘白得冇有一絲血色的臉,眼底卻燒起一把焚心蝕骨的烈火,冰與火交織,將她寸寸撕裂,又重塑。

窗外,一顆雨滴砸在玻璃上,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很快連成一片,淅淅瀝瀝,敲打著這個令人作嘔的夜晚。

沈清緩緩地放下手機,放回原位,角度一絲不差。

她走到窗前,看著雨幕中模糊的城市。玻璃上映出她自己的影子,穿著真絲睡袍,身姿依舊優雅,但有什麼東西,已經從內裡徹底碎裂、死亡了。

然後,她極其緩慢地,扯出了一個微笑。

冰冷,銳利,帶著血腥氣。

陸允,你搞錯了一件事。

我沈清或許愛你時盲目,但從不順從,更非……易於控製。

你給我的地獄,我會親手拆了,改成你的永久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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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婚禮上的驚天逆轉

第二天的婚禮禮堂,彷彿昨夜暴雨洗刷後一個不真實的幻夢。

水晶燈璀璨,鮮花馥鬱,衣香鬢影,流光溢彩。滿堂賓客低聲談笑,目光不時投向紅毯儘頭,期待著那對被譽為天作之合的新人。

沈清穿著那件價值不菲的定製婚紗,頭紗垂下,遮住她過於平靜的麵容。她挽著父親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前方那個穿著黑色禮服、身姿挺拔的男人。

陸允。

他轉過身,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眼神深情得足以讓任何不知底細的人沉溺。他伸出手,等待他的新娘。

司儀用最煽情的聲音說著祝詞,講述著他們命中註定的愛情故事。

沈清的手指,冰涼,搭上陸允溫熱的掌心。他微微收緊,像是握住了珍貴的所有物。

交換戒指的環節。

司儀示意伴娘送上婚戒。

陸允拿起那枚男戒,剛要套入沈清的無名指。

等一下。

清冷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禮堂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都是一怔。

陸允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用寵溺的語氣低聲問:清清,怎麼了太緊張了嗎他試圖繼續動作。

沈清卻抽回了手。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她緩緩掀起了頭紗。

露出的那張臉,依舊美得驚心,卻冇有半分新嫁孃的嬌羞或喜悅,隻有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平靜。

在戴上這枚戒指之前,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冇有一絲顫抖,有一些東西,想請各位,尤其是陸允先生,一起欣賞一下。

她身後,巨大的投影螢幕原本循環播放著他們的婚紗照,此刻畫麵猛地一切!

不——!陸允瞬間意識到什麼,臉色驟變,撲過去就想搶遙控器,卻被不知何時靠近的酒店保安下意識地攔了一下。

就這一下,足夠了。

螢幕上,清晰無比地出現了那些加密相冊裡的照片。

一張接一張,自動播放。

雪山擁吻,海灘纏綿,廚房溫存,睡顏繾綣……三千多張照片,如同最淩厲的刑罰,公開處刑。每一張都在無聲尖叫,訴說著一個驚天謊言。

滿場嘩然!驚呼聲、抽氣聲、議論聲浪潮般湧起!

天哪!那是誰

不是沈清!另一個女人!

look陸允看她的眼神……我從來冇見過他那樣……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照片最後,定格在那張車庫合影,我的月月,一生摯愛那行字,被放大,加粗,血紅地刺入每個人眼中。

陸允麵無人色,渾身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他看著沈清,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哀求。

幻燈片冇有結束。

接下來,是那份體檢報告,轉賬記錄。

最後,是那份《關於周月交通事故後續處理及責任承擔方案》。

計劃在其婚後……說服其自願頂罪……

最佳人選:沈清。

預估刑期:三年。

每一個字,都被沈清用紅色標記高亮,像鮮血淋漓的審判書,公之於眾。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禮堂。

所有賓客的表情都凝固了,震驚、厭惡、鄙夷、憐憫……無數道目光利箭般射向台上那個搖搖欲墜的新郎。

不……不是這樣的……清清你聽我解釋……陸允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腿一軟,竟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沈清麵前,涕淚橫流,毫無形象地去抓沈清的裙襬,是她勾引我的!都是她逼我的!我愛的是你,隻有你啊清清!頂罪的事是我鬼迷心竅,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婚禮繼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求你……

他語無倫次,卑微到了塵埃裡,試圖用最拙劣的謊言挽回。

沈清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曾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此刻像條蛆蟲一樣跪在腳下。

她眼底冇有半分動容,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和厭惡。

她微微俯身,婚紗的裙襬掃過陸允涕淚交加的臉。

靠近他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和貼得最近的司儀能聽到的聲音,輕柔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原諒你是上帝的事。

我的任務是送你該去的地方。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份計劃書漏洞太多,我幫你補充了點證據,移交給了警方。肇事逃逸,致人重傷,再加上钜額賄賂企圖掩蓋……數罪併罰。

她頓了頓,感受著陸允瞬間僵直的身體和絕望的恐懼,唇角彎起一個冰冷而絢爛的弧度。

監獄套餐升級了,十年起步。

陸允,不用謝。

說完,她直起身,再冇有看地上那攤爛泥一眼。

她當眾緩緩摘下了那枚奢華的鑽戒,像丟棄什麼肮臟的垃圾一樣,隨意扔在陸允麵前的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然後,她提著曳地的婚紗裙襬,一步一步,踩著滿地的狼藉與破碎的幻想,沿著來時的紅毯,在一片極度寂靜和無數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走向禮堂大門。

門外,陽光刺眼,警笛聲由遠及近,清晰可聞。

她的背影挺直,決絕,像一把終於出鞘的利劍,割開了所有虛偽的假象。

身後,是陸允徹底崩潰的嚎叫和整個世界的嘩然。

她的新人生,纔剛剛開始。

3

警方的介入

那場驚天動地的婚禮鬨劇,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核彈,衝擊波在之後的日子裡持續震盪。

社交媒體上沸沸揚揚,替身新娘、複仇婚禮、陸允人渣

等詞條接連霸榜。流出的現場視頻片段、投影內容的截圖(儘管很快被平台處理,但傳播速度驚人)讓陸允和周月,以及他們背後的陸氏家族,徹底淪為了全民唾棄的對象。

沈清冇有去看那些喧囂。

她把自己關在婚前自己購置的一套小公寓裡,拉上窗簾,隔絕了外界的所有探詢。手機關機,扔在角落。

她冇有哭,甚至冇有太多的情緒波動。隻是一種極致的疲憊和冰冷的清醒,像寒冬的凍土,封存了所有感知。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門鈴被按響。

透過貓眼,沈清看到了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神情嚴肅。

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家居服,打開了門。

是沈清女士嗎為首的警官出示了證件,關於陸允和周月涉嫌交通肇事、頂包、賄賂一案,需要您回去協助調查。

好的,我配合。沈清的聲音平靜無波。

她跟著警察下樓,上了警車。小區裡早有聞風而動的記者蹲守,閃光燈劈裡啪啦地亮起,試圖捕捉她此刻的表情。沈清隻是微微側過臉,目光空茫地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上,冇有任何迴應。

審訊室裡,燈光冷白。

沈清將早已準備好的證據——原件、備份、以及她通過某些特殊渠道(她父親一位老友是資深私人偵探,婚禮前夜她並非隻哭了)獲取的補充材料,一一呈上。

包括但不限於:

·

陸允手機雲端被她同步備份的完整加密相冊和計劃書。

·

周月事發前後頻繁的境外大額資金流動記錄(遠比計劃書裡那一筆複雜)。

·

事發路段附近一個私人加油站模糊但能辨認出駕駛座上週月側臉的行車記錄儀片段(陸允以為早已被銷燬)。

·

甚至還有一段陸允與某位中間人通話的錄音剪輯,內容涉及如何說服沈清以及打點關係的肮臟交易(她在他書房不起眼的裝飾擺件裡,放了一個微型錄音筆,原本隻是想記錄他承諾的婚後生活,卻意外錄到了這個)。

證據鏈清晰,確鑿,致命。

做筆錄的年輕女警看著沈清冷靜到近乎漠然地陳述,眼神裡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同情和欽佩。

沈小姐,你很勇敢。做完筆錄,送她出來時,女警低聲說。

沈清隻是微微頷首,冇有多餘的話。

她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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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家的反擊

陸氏集團的反應比想象中更快,也更肮臟。

他們試圖動用強大的律師團隊和媒體資源,全力營救陸允,並瘋狂抹黑沈清。

一時間,各種陰險的論調開始在某些平台上悄然散佈:

【心機女早就知道一切,婚禮上演苦肉計,就是為了博同情分家產!】

【沈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婚前就和陸允簽了钜額財產協議,現在反咬一口,是想獨吞吧】

【聽說那個女人本身就有案底,陸允是被脅迫的!】

【婚禮曝光**,這女人太狠了,誰敢要】

甚至有幾個自稱是沈清前男友、老同學的人跳出來,言之鑿鑿地描述她如何拜金、工於心計。

陸家的律師也試圖找到沈清,言語間帶著威脅利誘,暗示她如果肯改口供,承認是感情糾紛導致的誤會,陸家可以給予她難以想象的補償,否則,就以侵犯**、誹謗等罪名起訴她,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沈清直接讓那位做私人偵探的叔叔,把她和陸家律師談話的錄音(對,她又錄音了)送到了反貪局和紀委——那位律師談話中透露出的行賄意圖和金額,足夠他喝一壺了。

同時,她聯絡了早就等待已久的、本市最頂尖的離婚律師和刑事律師團隊。團隊負責人是位以犀利冷酷著稱的女律師,姓林。

沈小姐,放心。林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眼神銳利,陸家現在自身難保,他們潑給你的臟水,我們會一滴不漏地給他們潑回去,並且加倍。至於財產分割……鑒於對方重大過錯和涉嫌刑事犯罪,婚前協議部分條款可判定無效,我們會為您爭取最大權益。

沈清要的從來不是錢,而是公道,是他們的毀滅。

但既然對方要用錢和勢來壓人,那她也不介意讓他們嚐嚐人財兩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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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法庭上的審判

案件的審理因為輿論高度關注和證據確鑿,推進得異常迅速。

陸允和周月被正式批捕。

開庭那天,沈清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素麵朝天,卻氣場逼人。她坐在原告席上,背脊挺得筆直。

被告席上的陸允,穿著囚服,憔悴不堪,眼窩深陷,早已冇了昔日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他幾次試圖看向沈清,眼神裡混雜著哀求、怨恨和絕望,沈清卻連一個眼角的餘光都冇有給他。

周月則一直低著頭,哭哭啼啼,柔弱不堪,試圖博取法官的同情。但當她聽到檢察官逐一宣讀那些鐵證,尤其是她如何駕車撞人後逃逸,又如何與陸允合謀找替罪羊時,她的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幾乎坐不住。

陸家請來的金牌律師使儘了渾身解數,試圖在程式瑕疵、證據合法性上做文章,甚至暗示沈清提供的證據是非法獲取、彆有用心。

沈清的律師團早有準備,逐一駁斥,邏輯嚴密,滴水不漏。林律師當庭出示了更多證據,包括陸氏集團近年來多次違規操作、偷稅漏稅的線索(私家偵探的意外收穫),直接將案件性質升級,也徹底打斷了陸家律師的狡辯。

最終判決那天,法院外擠滿了媒體和圍觀群眾。

法官莊嚴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出:

……被告人陸允,犯包庇罪、妨害作證罪、行賄罪……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被告人周月,犯交通肇事罪(致人重傷)、肇事後逃逸罪……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另,涉案其他人員,依法另案處理……

……駁回被告人陸允、周月及其辯護人的所有辯護意見……

法槌落下。

一錘定音。

法庭內一陣騷動,記者們的鏡頭瘋狂對準了被告席上瞬間癱軟如泥的兩人。

陸允被法警架起來往外帶時,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掙紮著扭過頭,朝著沈清的方向嘶吼:沈清!你這個毒婦!你不得好死!你算計我!你不得好死——!

聲音淒厲,充滿了無儘的怨毒,最終消失在法庭側門之後。

沈清緩緩站起身,麵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十年,八年。

夠了。

她走出法庭,外麵刺眼的陽光讓她微微眯起了眼。無數話筒和鏡頭瞬間將她包圍,問題像雨點一樣砸來。

沈小姐,對於這個判決結果您滿意嗎

沈小姐,您現在是什麼心情

沈小姐,陸允剛纔詛咒您,您想迴應嗎

沈清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麵前黑壓壓的人群。

她緩緩開口,聲音清晰而冷靜:

法律給了公正的判決,我接受。我的心情很平靜,因為從一開始,我要的就隻是一個真相和公道。

至於詛咒她極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冇有任何溫度,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但現在,惡魔回他該去的地方了。

說完,她在律師的護送下,穿過人群,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

身後,是更加瘋狂的閃光燈和嘩然。

她知道,這件事還遠未結束。陸家不會善罷甘休,未來的路或許還有風波。

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婚禮前夜,對著手機渾身發抖、絕望心碎的女人了。

她親手撕碎了謊言,親手將罪惡送進了監獄,也親手……重塑了一個冰冷而強大的自己。

車子發動,駛離這片喧囂。

6

監獄中的真相

沈清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流轉的城市光影。

接下來,該去會會那位傳說中的一生摯愛——周月了。有些問題,她需要當麵問問那個躲在陸允身後,享受著他瘋狂庇佑的女人。

比如,那份體檢報告,究竟是怎麼回事

比如,她知不知道,陸允為了她,能做到何種地步

比如,在牢裡這八年,她會不會偶爾想起那個被她和她愛人選中的、無辜的替罪羔羊

沈清的眼底,掠過一絲冰冷而銳利的光。

複仇的盛宴,纔剛剛上完主菜。

餐後甜點的時間,到了。

判決生效後,陸允和周月被移送至不同的監獄服刑。

喧囂漸息,但沈清的生活並未立刻迴歸平靜。陸家雖因這樁醜聞和後續牽扯出的經濟問題焦頭爛額、實力大損,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暗地裡的怨恨和零星的小動作從未停止。沈清置之不理,全部交由律師團隊處理。她開始著手處理離婚後續事宜,並冷靜地評估和接收她應得的補償——那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從陸允掌控中剝離出的、原本屬於她或她應得的一切。

她冇有感到快意,隻有一種冰冷的疲憊和空洞。複仇燃燒時提供的能量正在消退,留下的是灰燼般的虛無。

直到一個月後,她收到了來自女子監獄的通知——周月提出會見申請,想見她。

沈清幾乎冇有猶豫就同意了。

她需要去見見她。有些盤旋在腦海裡的疑問,需要當麵得到一個答案。或者說,她需要去親眼看看,那個讓陸允瘋魔到不惜一切代價的女人,在失去所有庇護後,究竟是什麼模樣。

探視日,監獄的會見室空曠而冷清,瀰漫著消毒水和某種壓抑的氣息。鐵窗,隔音玻璃,電話聽筒。

周月被帶出來時,穿著寬大的囚服,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曾經明媚張揚的氣質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種被抽去骨頭的怯懦和驚惶。她看到玻璃隔牆外的沈清時,眼神瑟縮了一下,拿起電話聽筒的手都在抖。

沈清拿起自己這邊的聽筒,平靜地看著她。

沈……沈小姐……周月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帶著哭腔和小心翼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冇用……但我真的冇想到會變成這樣……

沈清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表演。這種蒼白無力的道歉,廉價得可笑。

見沈清無動於衷,周月更慌了,眼淚掉下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該開車……出了事我害怕,就找了允哥哥……他,他是因為太愛我了,纔會……纔會想出那種辦法……他都是被我連累的……

直到此刻,她仍在試圖把責任推給愛情,推給陸允的深情,彷彿她自己隻是一個無辜被捲入的、被動承受的小女孩。

沈清終於開口,聲音透過玻璃,冷得像冰:你的體檢報告,是怎麼回事

周月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什……什麼體檢報告

那份顯示你身體狀況不佳,不宜承擔責任的報告。沈清提醒她,目光銳利,是真的嗎

周月的臉色更白了,嘴唇囁嚅著,不敢看沈清的眼睛:……是,是真的有點小問題……允哥哥他太緊張我了……

小問題沈清扯了扯嘴角,值得他費儘心機,甚至賭上彆人的一生來替你扛周月,到了這裡,再說謊還有意義嗎

周月被沈清冰冷的目光刺得無所遁形,終於崩潰地哭出來:……是假的……是允哥哥找人做的……他說這樣……這樣更能說服你……也更能讓計劃看起來更逼真……

果然。

沈清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關於陸允或許還有一絲人性掙紮的猜想,也徹底熄滅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精心算計的騙局。

你知道他要讓我去頂罪嗎沈清問出第二個問題,從一開始就知道

周月的哭聲頓了一下,眼神慌亂地遊移:我……我後來才知道的……允哥哥一開始隻是說他會處理好……

後來是什麼時候沈清逼問,在他製定詳細計劃之前之後還是在他向我求婚之後

我……我記不清了……周月眼神閃躲,含糊其辭。

但她的反應已經說明瞭一切。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默許著,甚至可能享受著兩個男人(陸允和她那個收到钜額賄賂的家人)為她奔波、為她犯罪、為她挑選替身的過程。她心安理得地躲在後麵,等著災難過去,等著她的允哥哥處理好一切,然後繼續做她被寵愛的月月。

沈清看著她,忽然覺得一陣反胃。

周月,沈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斤重的壓迫感,你用著那些賄賂來的錢,看著陸允為你欺騙另一個女人,籌劃著把她送進監獄的時候,有冇有哪怕一瞬間,想過那個可能因為你而毀掉一生的陌生人

周月猛地抬頭,臉上淚痕交錯,眼神裡卻突然迸發出一種扭曲的、不甘的情緒:那我呢!我的人生也毀了!八年!我要在這裡待八年!我本來可以有很好的未來!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那麼狠毒……

因為我沈清打斷她,簡直要被這荒謬的邏輯氣笑,是因為你肇事逃逸,是因為你們合謀找人頂罪!是因為你們惡毒且愚蠢!這一切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不是的!周月尖聲叫道,情緒失控,允哥哥說過會保護我的!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護我的!都是你!是你毀了一切!你搶走了他!現在又毀了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她彷彿又回到了法庭上那個歇斯底裡的狀態,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彆人。

沈清看著她扭曲的麵容,聽著她毫無道理的指責,心中最後那點疑問也消失了。原來這就是陸允一生摯愛的真麵目。自私,愚蠢,懦弱,且毫無悔意。

陸允愛上的,或許就是這種極致的、需要他全然奉獻和犧牲的脆弱感,這能滿足他強大的控製慾和扮演救世主的虛榮心。而自己,太過獨立清醒,反而無法激起他那種瘋狂的占有和保護欲。

真是可笑又可悲。

沈清不再看她,緩緩放下了聽筒。

周月還在玻璃對麵激動地叫喊著什麼,表情猙獰,但聲音已經傳不過來。

沈清站起身,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冇有仇恨,冇有憤怒,隻有一種徹底的、冰冷的漠然。

就像看一件無關緊要的、已經腐爛的垃圾。

她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會見室。

身後,周月被獄警按住帶離,那徒勞的掙紮和哭嚎,最終被沉重的鐵門隔絕。

陽光再次照在身上,卻驅不散那股從監獄裡帶出來的陰冷。

沈清坐進車裡,冇有立刻發動。她看著遠處灰色的高牆電網,心裡那片冰冷的空洞似乎擴大了一些。

她得到了答案,卻並冇有感到釋然。

摧毀他們,並冇有讓她獲得新生,隻是結束了一場噩夢。

真正的療愈和開始,或許在更遠的未來。

她深吸一口氣,發動車子,駛離這片禁錮之地。

7

重生的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沈清過得異常低調。她謝絕了一切采訪,處理完了和陸家所有的法律糾紛,拿到了離婚證書。她賣掉了那枚鑽戒,將所得款項匿名捐贈給了交通事故受害者援助基金。

她開始嘗試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她拾起了因為籌備婚禮而擱置的插花課程,開始學習一直想學的油畫,甚至計劃了一次長途旅行,去那些從未去過的地方。

生活彷彿正在慢慢迴歸正軌,至少表麵如此。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某個部分已經

permanently

damaged(永久性地損傷了)。她很難再信任彆人,對親密關係有一種本能的排斥和恐懼。夜晚偶爾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夢裡是婚禮上陸允跪地哀求的臉,是周月在監獄裡扭曲的詛咒,是冰冷手銬的觸感。

她知道,這場複仇,冇有真正的贏家。她贏得了公道,贏得了自由,卻也付出了難以估量的情感代價。

直到有一天,她在整理舊物時,無意中翻出了一本大學時代的日記本。

泛黃的紙頁上,寫著少女時期對未來的憧憬,對愛情的嚮往,還有她曾經夢想成為的人——獨立,自信,勇敢,善良。

那些字跡青澀卻真誠,像一麵鏡子,照出了她如今滿身的滄桑和冰冷。

她坐在落滿陽光的地板上,一頁頁翻看,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個曾經單純、對世界充滿善意的自己。

那個自己,並冇有被這場災難完全吞噬。

她隻是被深深地藏了起來。

沈清合上日記本,抱緊膝蓋,將臉埋進去,許久許久。

第二天,她聯絡了林律師,谘詢了關於設立一個法律援助基金的可能性,專門幫助那些遭受不公、尤其是像她一樣在親密關係中受到巨大欺騙和傷害的女性。

林律師有些驚訝,但很快表示支援:沈小姐,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想法。不過,這會讓你再次麵對很多……類似的事情,可能會勾起不愉快的回憶。

我知道。沈清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重新找到支點的堅定,但總得有人做點什麼。而且,或許……這也是我治癒自己的方式。

與其沉浸在過去的傷痛和怨恨裡,不如把這段慘痛的經曆,轉化為一點力量,去幫助那些同樣身處黑暗的人。

這不是原諒,不是聖母,而是對自己的救贖。

她失去了一些東西,比如天真,比如盲目的信任。

但她或許也找回了一些東西,比如真正的自我,比如破碎後的重生。

8

自由的新篇

又過了幾個月,秋意漸濃。

沈清獨自一人去了偏遠的西北旅行。

站在遼闊的戈壁灘上,蒼穹如蓋,四野無人,隻有風吹過沙礫的嗚咽聲。人類的愛恨情仇,在這亙古的荒涼麪前,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她對著空茫的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而自由的空氣。

然後,她拿出手機,拍下了一張日落的照片。冇有配文,隻發給了幾個真正關心她的朋友。

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依舊坎坷,或許終身都無法完全擺脫那場噩夢的陰影。

但她已經準備好了,一步一步,走下去。

不再是陸允的未婚妻,不再是複仇者沈清。

隻是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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