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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第三次看見林婉對著鏡子整理高領毛衣時,終於忍不住了。

大夏天穿這個,你熱不熱我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她把毛衣領子又往上提了提,遮住下巴。

林婉的手指頓了一下,很快擠出個笑:空調開太低,怕冷。

她轉身想走,我一把拉住她。毛衣領口被我扯歪,露出小片皮膚——像是燙傷的疤痕。我還冇看清,她就像觸電一樣拍開我的手,把領子拉回去。

彆碰!她聲音尖得嚇人。

我愣住了。結婚三年,林婉從冇這麼凶過。她立刻意識到失態,低頭說了句我去做飯,逃似的鑽進廚房。

我盯著緊閉的廚房門,聽見裡麵傳來鍋鏟碰撞聲,比平時重了三倍。

餐桌上,我媽把筷子往碗上一拍。

又吃青菜養兔子呢她斜眼瞪著林婉,我兒子天天加班,你就給他吃這個

林婉端著飯碗的手抖了抖,冇吭聲。自從上個月我媽搬來照顧我們,每頓飯都像在打仗。

媽,挺好吃的。我夾了塊排骨放她碗裡,您嚐嚐。

嘗什麼嘗!我媽突然拔高嗓門,結婚三年肚子都冇動靜,還有臉吃排骨我當年懷你的時候——

我吃飽了。林婉站起來,碗裡的飯還剩大半。

我媽一把拽住她手腕:坐下!長輩說話你敢走

我看見林婉手腕被掐得發白。她慢慢坐回去,毛衣領口隨著動作又歪了,那道疤若隱若現。

穿這麼嚴實給誰看我媽突然伸手去扯她領子,大夏天裝什麼清高

林婉猛地往後躲,椅子哐噹一聲倒在地上。她捂著脖子衝進臥室,門摔得整棟樓都能聽見。

反了天了!我媽把筷子摔桌上,你看看你娶的什麼玩意兒!

我盯著臥室門,腦子裡全是那道疤。半年前林婉回孃家住了一週,回來就開始穿高領毛衣。我問過她媽,說是感冒發燒掛了水。

現在我不信了。

第二天早上,林婉已經做好早飯。她站在灶台前煎蛋,高領毛衣被汗水浸濕一圈,粘在後頸上。

我走過去想幫她擦汗,她條件反射般躲開。

我自己來。她接過毛巾,手指碰到我時冰涼。

我媽從臥室出來,看見煎蛋又開始了:就一個蛋我兒子上班那麼累——

我吃過了。我打斷她,把林婉拉到身後,您要嫌不夠,我路上買。

我媽瞪著我,突然冷笑:行啊,娶了媳婦忘了娘。她故意撞開林婉去盛粥,熱粥濺在林婉手背上,立刻紅了一片。

林婉冇出聲,把手藏到背後。

我抓起車鑰匙:林婉,送我去地鐵站。

車上她一直看窗外。等紅燈時,我終於問出口:你脖子上的疤怎麼弄的

她手指絞在一起:...小時候燙的。

半年前還冇有。

最近複發了。她聲音越來越小,皮膚病。

我知道她在撒謊。林婉左手無名指上有道疤,是小時候幫我摘野棗樹上的刺劃的。當時她笑著說:留疤纔好,這樣你永遠欠我的。

現在她連看都不敢看我。

晚上加班回家,屋裡黑著燈。我推開臥室門,看見林婉蜷在床上,毛衣領子濕了一大片——她在哭。

我伸手想開燈,她突然說:彆開。

月光從窗簾縫漏進來,照在她脖子上。那道疤比白天看到的更長,從耳後一直延伸到鎖骨,像條蜈蚣。

我媽今天又說什麼了我坐在床沿。

她搖頭,眼淚砸在我手背上,燙得嚇人。

辭職吧。她突然說,我們搬出去住。

我愣住。這套婚房是我媽賣了老房子貼錢買的,房產證上是我倆名字,但首付全是她的。

再忍忍。我擦掉她的眼淚,等我升主管就——

忍到什麼時候她聲音發抖,忍到我死嗎

我心臟猛地一縮。林婉從來不說這種話。她是我們大學話劇社的台柱子,演過《雷雨》裡的四鳳。畢業演出那天,她穿著白旗袍在台上轉圈,燈光照得她像在發光。

現在她縮在我懷裡發抖,毛衣領口全是淚。

第二天週六,我媽一大早就去跳廣場舞。我聽見林婉在陽台晾衣服,水盆咣噹一聲響。

跑出去看見她跪在地上撿衣服,袖子滑到手肘——小臂上全是淤青。

這又是怎麼弄的我抓起她胳膊。

她急著往回抽:晾衣杆砸的...

我掰開她手指,掌心四個半月形的指甲印,已經結痂了。這是她自己掐的。

我媽乾的

她搖頭,眼淚直接掉下來。

我翻出醫藥箱給她塗藥,棉簽碰到傷口時她抖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上週半夜聽見衛生間水聲,當時以為她在洗澡。

現在我知道了,她在哭。

塗完藥我抱住她,摸到她後背的骨頭。這半年她瘦了十幾斤,毛衣空蕩蕩的。

今晚我跟我媽談。我聲音啞得自己都陌生,你先回孃家住幾天。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彆!指甲陷進我肉裡,她會——

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打斷她。我媽回來了,手裡拎著菜市場塑料袋。

大白天摟摟抱抱,要不要臉她把塑料袋砸在茶幾上,菜買回來了,做頓飯磨蹭半天!

林婉立刻站起來往廚房走,被我一把拉住。

媽。我聽見自己聲音在抖,您以後彆這麼說話。

我媽愣了下,接著笑得像聽見什麼笑話:我這麼說話怎麼了你媳婦金貴說不得她突然扯開領口露出肩膀上一道疤,當年生你難產,醫生劃這麼大口子我說什麼了

林婉掙脫我的手鑽進廚房。油煙機響起來,蓋住了所有聲音。

我媽湊過來壓低聲音:你媳婦最近老往醫院跑,當我不知道她眼裡閃著惡毒的光,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是廢物,趁早離了!

我盯著她肩膀上那道疤——和林婉脖子上的像極了。

第2章

我媽那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我胸口。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是廢物。

廚房裡,林婉的鏟子停了一秒,接著更用力地翻炒起來,聲音大得像在砸鍋。我盯著我媽那張刻薄的臉,突然發現她嘴角有顆飯粒——是剛纔林婉給她盛的飯。

媽,您彆太過分。我聲音壓得極低。

她嗤笑一聲,故意提高嗓門:我過分你媳婦天天往醫院跑,錢都花在治她那破身子上,連個蛋都下不出來!

砰!

廚房傳來碗摔碎的聲音。

我衝進去時,林婉正蹲在地上撿碎片,手指被割出血。我抓住她手腕,她猛地一顫,血珠甩在我襯衫上。

彆碰!她聲音發抖,臟……

我這纔看見她胳膊內側還有幾道淤青,像是被人掐的。

誰乾的我嗓子發緊。

她搖頭,眼淚砸在瓷片上。

我媽靠在門框上冷笑:裝什麼可憐洗個碗都能摔,要你有什麼用

我猛地站起來,我媽被我臉色嚇到,後退半步。

周磊!林婉拉住我褲腿,……我冇事。

她手指上的血蹭在我褲子上,暗紅一片。

那晚我媽早早關房門睡了。我翻出醫藥箱給林婉包紮,她縮在沙發角落,毛衣領子濕透——全是汗。

熱就把毛衣脫了。我去開空調。

不行!她突然尖叫,死死按住領口。

我愣在原地。

她像意識到失態,聲音立刻軟下來:……我感冒了,怕冷。

可她的脖子在流汗。

半夜我被雷聲驚醒,發現林婉不在床上。浴室亮著燈,水聲嘩嘩響。

我推開門,看見她背對鏡子,毛衣褪到肩膀——後頸到背脊全是燙傷的疤,皺巴巴像融化的塑料。

她聽見動靜慌忙扯衣服,撞翻了洗手液瓶子。

彆看我!她聲音破碎,求你……

我扳過她肩膀,那些疤在燈光下泛著可怕的粉紅色,最新的一道還結著痂。

我媽乾的我手指發抖。

她搖頭,眼淚流進疤痕裡:是我不小心……

放屁!我吼出聲,這他媽是開水燙的!

她突然崩潰,滑坐在地上:上週三……你加班那天……她說要給我‘去晦氣’……

我渾身血液結冰。上週三我媽說老家親戚送了幾隻土雞,非要林婉回來燉湯。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跪下來抱她,摸到她後背骨頭硌手。

她仰起臉,眼淚洗過的眼睛亮得嚇人:告訴你有什麼用那是你親媽!

雷聲炸響,閃電照亮她脖子上的疤——和我媽肩膀上的如出一轍。

第二天我請假去了嶽母家。

嶽母開門時眼睛紅腫,見我就罵:現在纔來我女兒差點被你媽弄死!

她甩給我一疊病曆:二度燙傷抑鬱症創傷後應激障礙……最近一張是三天前的,醫囑寫著**建議遠離刺激源**。

半年前那次呢我嗓子發乾,林婉回孃家那周……

嶽母突然哭了:哪有什麼回孃家!你媽用熱油潑她,醫院躺了七天!

我眼前發黑。半年前我媽說林婉回孃家,其實是住院。那件染血的婚紗——是我們結婚紀念日她偷偷取出來穿,傷口裂開染紅的。

回家路上我闖了紅燈。

推開門時,我媽正在翻林婉的包。

找什麼呢我聲音平靜得可怕。

她嚇得一哆嗦,隨即理直氣壯:查查她錢花哪了!天天往醫院跑……

我搶過包,裡麵掉出一管藥膏——燙傷修複專用。

這是什麼我舉到她眼前。

她表情僵了一秒,突然拍桌子:好啊!裝病騙我兒子錢!

我盯著她那張扭曲的臉,想起她肩膀上的疤。

當年您難產的疤……我一字一頓,其實是姥姥用菸頭燙的吧

她臉色瞬間慘白。

第3章

我媽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你……你胡說什麼!她聲音尖得刺耳,手指死死掐著沙發扶手,誰跟你說的是不是林婉那個賤人

我把那管燙傷藥膏重重拍在茶幾上,塑料管啪的一聲裂開,藥膏濺得到處都是。

你自己乾的臟事,彆往彆人身上推!我聲音壓得極低,但每個字都像刀子,用開水燙她用熱油潑她你他媽還是人嗎!

我媽猛地站起來,抬手就要扇我耳光。

我一把抓住她手腕,力氣大得讓她疼得嘶了一聲。

反了你了!她尖叫,我是你媽!你敢跟我動手!

從今天開始,你不是了。我甩開她的手,轉身就往臥室走。

我媽在後麵歇斯底裡地罵,臟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但我一個字都冇聽進去。

臥室裡,林婉縮在床邊,高領毛衣的領子已經被她扯得變形。她聽見我進來,抬頭看了一眼,眼睛紅得嚇人。

收拾東西。我拉開衣櫃,把她的衣服胡亂塞進旅行袋,今晚就走。

林婉冇動,手指死死攥著床單:……去哪兒

先住酒店,明天找房子。我抓起她的藥膏和病曆塞進包裡,這地方不能待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裡:不能走……

為什麼!我吼了出來,她差點殺了你!

林婉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房產證……房子是你媽出的首付……我們走了,她就真能把我們趕出去……

我僵住了。

是,這房子是我媽賣了老家的房子湊的首付,雖然寫的是我倆的名字,但真要鬨起來……

門外,我媽的罵聲突然停了。接著是鑰匙轉動的聲音——她出門了。

林婉的肩膀一下子垮下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她去找你大舅了。林婉聲音發抖,上次……上次她用熱油潑我之後,就是找你大舅來‘主持公道’……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我大舅,我媽的親哥哥,是我們那片出了名的混不吝。年輕時因為打架鬥毆進過局子,現在開了個修車廠,手底下養著一群小混混。

上次他來主持公道,結果就是把林婉罵得狗血淋頭,說她不孝順婆婆活該捱打。

這次不一樣。我抓起手機,我報警。

林婉撲過來按住我的手:不行!

為什麼!

你媽會說是家務事!警察根本不管!她急得眼淚直掉,而且……而且你大舅認識派出所的人……

我拳頭攥得咯吱響。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我爸。

我盯著螢幕看了兩秒,按下接聽。

磊子。我爸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媽剛纔打電話,說你要跟她斷絕關係

我冇吭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我爸歎了口氣:你媽性子是急了點,但畢竟是你親媽……

爸。我打斷他,你知道她用開水燙林婉嗎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過了足足十秒,我爸纔開口,聲音像是老了十歲:……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前。還有上週,她又用熱油潑她。我盯著牆上我們的結婚照,林婉背上全是疤。

我爸呼吸聲一下子粗重起來。

……我明天回來。他最後隻說了這一句,然後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發現林婉正盯著我,眼神複雜。

你爸……會幫我們嗎她小聲問。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爸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回不來幾次。他和我媽感情不好,但畢竟過了大半輩子,誰知道他會站在哪邊

突然,大門被猛地踹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和林婉同時一顫。

周磊!給老子滾出來!

是我大舅的聲音。

第4章

我一把將林婉推進臥室,反手鎖上門。

躲好!彆出來!

客廳裡,我大舅叼著煙,一腳踩在茶幾上。他身後站著兩個紋身的社會青年,胳膊上肌肉虯結。

長本事了啊大舅吐了口菸圈,敢跟你媽動手

我媽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看見我出來,立刻指著我罵:這個不孝子!為了個女人要跟我斷絕關係!

我盯著大舅:這是我家的事。

放屁!大舅一巴掌拍在茶幾上,菸灰缸震得跳起來,你媽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站起來,一米八五的個頭像堵牆似的壓過來。我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混著機油味,噁心得很。

現在給你兩條路。他伸出兩根手指,一,給你媽磕頭認錯,把那女人趕出去。

二呢

他咧嘴一笑,金牙閃著光:二,我幫你教育教育媳婦。

我拳頭瞬間攥緊。

大舅伸手想拍我的臉,我偏頭躲開。他眼神一冷,突然抓住我衣領:翅膀硬了小時候誰帶你打架的忘了

我當然記得。十歲那年,他帶我去遊戲廳,因為我輸光了錢,他逼我偷同學錢包。我冇偷,他就把我扔在遊戲廳裡,讓我自己走回家——二十公裡夜路。

冇忘。我掰開他的手指,所以我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大舅臉色一變,掄起拳頭就朝我臉上砸來。

我側身躲開,他一個踉蹌撞在電視櫃上。那兩個社會青年立刻衝上來,一個揪住我頭髮,另一個照我肚子就是一拳。

我悶哼一聲跪在地上,胃裡翻江倒海。

磊子!

臥室門猛地打開,林婉衝了出來。

大舅眼睛一亮:喲,捨得出來了

林婉撲過來想扶我,被大舅一把拽住毛衣領子。

穿這麼厚裝什麼純他用力一扯——

刺啦一聲,高領毛衣從領口裂到肩膀,林婉脖子和鎖骨上的燙傷疤全部暴露在燈光下。

那兩個社會青年倒吸一口冷氣。

大舅也愣住了:這……

我媽突然尖叫起來:她自己燙的!想誣陷我!

我趁機爬起來,抄起茶幾上的玻璃菸灰缸——

都他媽彆動!

菸灰缸在我手裡裂成鋒利的鋸齒狀,我抵住大舅的脖子:今天誰碰我媳婦一下,我就弄死誰!

大舅僵住了。他冇想到我真敢動手。

你瘋了他聲音發緊,為個女人跟你舅拚命

你算哪門子舅我手上用力,玻璃碴子劃破他油乎乎的脖子,帶人闖我家打我媳婦

一滴血順著大舅脖子流下來。

那兩個社會青年想上前,我猛地瞪過去:滾!

他們猶豫了。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打開。

所有人轉頭——

我爸站在門口,手裡拎著行李袋,風塵仆仆。

他看看我手裡的菸灰缸,又看看衣衫不整的林婉,最後目光落在我媽身上。

張翠芬。我爸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哥帶人來打你兒子

我媽臉色變了:是他們先——

閉嘴!我爸突然暴喝,嚇得我媽一哆嗦。

他走進來,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扔,從裡麵掏出一遝紙,甩在我媽臉上。

離婚協議書,簽字。

我媽呆住了:你……

我爸冇理她,轉身看向大舅:張建軍,帶著你的狗,滾。

大舅臉色鐵青:周國強,你——

我爸從後腰摸出一把扳手——他修了二十年車,那扳手油光發亮,沉甸甸的。

三秒。我爸開始倒數,三。

大舅後退一步。

二。

那兩個社會青年已經往門口挪了。

一。

大舅啐了一口,轉身就走。那兩人趕緊跟上,臨走還撞翻了我家的鞋櫃。

門砰地關上。

客廳裡死一般寂靜。

我媽癱在沙發上,離婚協議書散落一地。林婉縮在我懷裡,毛衣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露出大片疤痕。

我爸看著那些疤,眼睛紅了。

婉婉。他聲音發抖,去換件衣服。

林婉點點頭,躲進臥室。

我爸轉向我媽:現在,說說這些疤怎麼回事。

我媽嘴唇哆嗦著:她自己……

放屁!我爸一腳踹翻茶幾,張翠芬!當年你媽用菸頭燙你,你哭了一整夜!現在你用開水燙你兒媳婦!

我媽突然崩潰大哭:她生不出孩子!周家要絕後啊!

所以你就往死裡逼她我爸抓起那遝病曆摔在她臉上,抑鬱症!PTSD!你知不知道這些病會死人!

我媽哭得更凶了:我是為了周家……

為了周家我爸冷笑,你是為了你自己!當年你生磊子難產,你媽罵你是'不下蛋的母雞',現在你把這話原封不動甩給婉婉

我媽不哭了,臉色慘白。

我爸彎腰撿起離婚協議書,拍在茶幾上:簽字,明天去民政局。

我媽慌了:國強,我錯了,我再也不——

晚了。我爸打斷她,二十年前你媽燙你,我心疼,冇追究。現在你燙婉婉,我不能讓我兒子走我的老路。

他看向我:磊子,帶你媳婦搬出去住。這房子……

這房子留給媽。我打斷他,我和婉婉不要。

我爸愣了一下,點點頭。

臥室門開了,林婉換好衣服走出來——還是高領毛衣,但換了件灰色的。

我爸看著她,突然鞠了一躬:婉婉,爸對不住你。

林婉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我爸直起身,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我在老機械廠家屬院有間小平房,雖然舊,但能住。你們先過去。

我接過鑰匙,沉甸甸的。

爸……

他擺擺手,拎起行李袋:今晚我住賓館。明天九點,民政局見。

最後這句話是對我媽說的。

她癱在沙發上,像被抽走了魂。

第5章

機械廠家屬院的平房比我想象的還要破。

牆皮剝落,水管生鏽,廁所是公用的,但林婉卻像進了天堂。

她脫下高領毛衣,換上普通T恤,脖子上的疤痕暴露在空氣中——這是半年來她第一次敢這麼穿。

這裡真好。她摸著斑駁的牆壁說。

我心裡一酸。

我爸給的鑰匙串上還掛著一個U盤,當時冇注意,現在纔看見。我插進電腦,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檔案。

點開的瞬間,我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監控畫麵裡,我媽端著一鍋熱油走向熟睡的林婉。

這是半年前的事。

鏡頭下,我媽的表情猙獰得不像人類。她掀開被子,直接把熱油澆在林婉脖子上。

林婉的慘叫聲刺穿耳膜。

她疼得從床上滾下來,我媽卻揪住她頭髮往牆上撞:叫啊!再叫大聲點!讓我兒子聽聽你這賤貨多會裝!

視頻最後,我媽拽著昏迷的林婉出門,嘴裡唸叨著:送醫院……不能讓她死家裡……

我拳頭攥得咯吱響。

林婉從背後抱住我,手在發抖:彆看了……

我猛地合上電腦:我爸怎麼會有這個

是……是我裝的攝像頭。她聲音細如蚊呐,你媽之前總趁你不在家時掐我,我留了證據……後來被你爸發現了。

我這纔想起,半年前我爸突然回老家住了兩週——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林婉低下頭:他說……家醜不可外揚。

家醜。

這兩個字像刀一樣捅進我心臟。

我抓起手機就要給我爸打電話,林婉卻按住我的手:先彆急……U盤裡還有東西。

我重新打開電腦,在隱藏檔案夾裡找到一份醫療記錄——我媽的。

精神分裂症伴攻擊傾向,病史20年。

診斷日期是我十歲那年。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

十歲……正是我媽第一次用菸頭燙我的年紀。

林婉指著螢幕最下麵一行小字:你看這個。

患者堅信不孕女性會帶來厄運,建議強製治療。

不孕女性。

我渾身發冷。

林婉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我奶奶當年也用開水燙過我媽,就因為結婚三年冇懷上我。

這個家像個詛咒,一代傳一代。

突然,手機響了。是我爸。

磊子,你媽跑了。他聲音沙啞,民政局冇等到人,家裡也冇……

我盯著電腦螢幕:爸,U盤裡的東西,你早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嗯。

為什麼不送她去治療!

試過。我爸苦笑,二十年前送過一次,她偷跑出來,差點把精神病院點了。

他頓了頓,聲音更啞了:後來我常年在外打工,就是怕……怕哪天忍不住掐死她。

我喉嚨發緊。

現在怎麼辦

報警。我爸斬釘截鐵,這次必須強製治療。

掛斷電話,我立刻撥了110。

接線員聽完描述,語氣卻很為難:先生,精神病人肇事需要監護人同意才能強製收治……

我是她兒子!我同意!

但您父親纔是第一監護人。

我這纔想起來——我爸還冇和我媽離婚,法律上他確實還是監護人。

正僵持著,林婉突然拽我袖子:業主群!

我點開小區微信群,最新訊息是一段電梯監控——我媽穿著林婉的裙子,正往我們家那棟樓走!

她回去乾什麼林婉臉色煞白。

我放大圖片,突然發現我媽手裡拎著一個紅色塑料桶——和視頻裡裝熱油的桶一模一樣。

操!

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

林婉追出來:等等!她會不會是去……

銷燬證據!我牙齒咬得咯咯響,衣櫃裡那件染血的婚紗!

那是林婉被燙傷後唯一冇洗過的衣服,上麵全是DNA證據。

我們趕到時,樓下已經圍了不少人。

著火了!著火了!

濃煙從我家窗戶往外冒。

我瘋了一樣往裡衝,被保安攔住:不能進去!消防車馬上到!

我媽在裡麵!

保安一愣,我趁機掙脫,捂著口鼻衝進樓道。

防盜門大開著,客廳裡全是黑煙。

我摸進臥室,發現我媽正跪在衣櫃前,手裡拿著打火機。

那件染血的婚紗已經燒了一半。

媽!

她回頭看我,臉上全是淚:磊子……媽錯了……

火苗躥上她袖子,她卻不躲,癡癡地笑:燒乾淨就好了……燒乾淨就冇人知道了……

我抄起床單撲過去,她卻突然尖叫:彆過來!

打火機掉在地上,火勢轟地變大。

濃煙中,我看見她把手伸進紅色塑料桶——

不是熱油。

是汽油。

第6章

汽油桶倒下的瞬間,我撲向了我媽。

火焰轟地竄上天花板,熱浪灼得我後背發燙。我死死按住她掙紮的雙手,那桶汽油大半潑在了她自己身上。

放開我!她尖叫著,指甲摳進我胳膊裡,我要燒死那個賤人!

火舌已經舔到她褲腳,她卻不覺得疼似的,癲狂地大笑:燒啊!都燒乾淨!

我拽著她往門外拖,她突然一口咬在我手腕上——

劇痛讓我鬆了手。

她爬起來就往火裡衝,目標是那件冇燒完的婚紗。

媽!

我撲過去抱住她的腰,兩人一起摔進火堆裡。滾燙的地板烙著我後背,濃煙嗆得我睜不開眼。我媽在我懷裡瘋狂扭動,像條被斬首的蛇。

你護著她!你們都護著她!她聲音嘶啞,我纔是你媽!

一根燃燒的衣櫃橫梁砸下來,我翻身用肩膀硬扛,木刺紮進肉裡。我媽趁機掙脫,抓起燃燒的婚紗碎片往嘴裡塞——

吃了它……吃了就冇人知道了……

我胃裡一陣翻湧。

消防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磊子!

林婉的尖叫從門口傳來。我抬頭,看見她頂著濕毛巾衝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消防員。

危險!出去!消防員想拉她。

她甩開對方,把濕毛巾扔給我:接著!

毛巾飛過來的刹那,我媽突然暴起,像野獸一樣撲向林婉。

賤人!都是你害的!

林婉被她撞得倒退幾步,後背撞上燃燒的衣櫃。高領毛衣瞬間著火,火苗竄上她脖子——那些剛結痂的疤。

我腦子嗡地一聲空白。

抄起地上的金屬衣架,我用儘全力掄在我媽腿上。

哢嚓一聲脆響,她慘叫著跪倒在地。

消防員終於衝進來,高壓水槍同時噴射。

冰冷的水柱澆在我臉上時,我才發現自己在哭。

醫院走廊裡,我爸一拳砸在牆上。

第三次了……他指關節滲出血,這是她第三次縱火。

警察在做筆錄,聞言抬頭:之前兩次

二十年前燒我嶽母家,十年前燒精神病院。我爸聲音發抖,每次都說要燒死'不下蛋的母雞'。

我盯著搶救室的紅燈,手裡攥著半片燒焦的婚紗——是消防員從我媽嘴裡摳出來的。

林婉在隔壁病房換藥,她脖子上的舊傷疊加新傷,醫生說要留疤。

周先生。警察合上本子,您母親這種情況,必須強製治療了。

我還冇開口,我爸突然跪下:求你們了,這次千萬彆再放她出來。

他掏出一遝發黃的病曆:1998年、2008年、2018年三次診斷記錄,全部是具有高度攻擊性的精神分裂症。

上次治療完,醫生明明說好轉了……我爸抓著頭髮,她裝得那麼正常……還催著磊子結婚……

我突然明白過來:她是故意的

她需要新的發泄對象。我爸痛苦地閉上眼,就像我嶽母當年對她做的那樣。

病房門開了,林婉站在門口,脖子上纏著新紗布。

爸。她聲音很輕,我想去看看媽。

搶救室裡,我媽被綁在病床上,右腿打著石膏。看見我們進來,她突然安靜了。

婉婉。她聲音溫柔得可怕,來,媽給你梳頭。

林婉冇動。

我媽眼神漸漸扭曲: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非要搶我兒子

她開始掙紮,綁帶勒進皮肉:你們都是賤人!都該燒死!

護士趕緊注射鎮靜劑。

藥效發作前,她最後瞪著我:兒子,媽是為你好……不孕的女人會帶來厄運……你奶奶說的……

她昏睡過去後,醫生帶我們去看監控錄像。

畫麵裡,我媽在病房牆上用指甲刻字,反反覆覆都是同一句:

燒死她們。

簽字強製治療時,我的手抖得寫不好名字。

林婉握住我的手,帶我寫完最後一筆。

回家路上,我爸突然說:那房子不能要了。

火災後的婚房焦黑一片,但房產證上畢竟還寫著我和林婉的名字。

賣了吧。我把車停在小賣部門口,錢捐給精神病救助基金。

我爸點點頭,去買菸。

林婉看著車窗外的夕陽,突然說:我想穿婚紗。

現在

嗯。她解開紗布,露出猙獰的疤痕,就穿那件染血的。

我們最後在消防局倉庫裡找到了它——作為證物儲存的,燒得隻剩一半的婚紗。

林婉當著所有人的麵穿上它,焦黑的裙襬和血漬在夕陽下紅得刺眼。

好看嗎她轉了個圈。

我抱住她,吻在她疤痕交錯的脖子上:

好看。

第7章

賣房合同簽完字那天,我和林婉搬進了新家。

六十平的老房子,廁所漏水,廚房發黴,但林婉高興得像個孩子。她終於敢穿圓領T恤了,脖子上的疤痕暴露在陽光下,像一幅褪色的地圖。

難看嗎她摸著凹凸不平的皮膚問我。

我親了親那些疤痕:這是勳章。

我爸幫忙搬家,全程冇提我媽。直到收拾完,他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精神病院的費用清單。他聲音沙啞,一個月八千。

我接過單子:我和林婉出四千。

我爸搖頭:不用。廠裡給我漲工資了。他頓了頓,你媽……最近病情穩定了。

我和林婉都冇接話。

她讓我帶句話。我爸盯著鞋尖,說對不起。

林婉正在拆箱的手停住了。

爸。我把清單摺好塞回他口袋,這話您自己信嗎

我爸苦笑一聲,轉身走了。

晚上,林婉突然從背後抱住我:我們去看看媽吧。

我渾身一僵:為什麼

不知道。她把臉貼在我背上,就是覺得……該去。

週末的精神病院比我想象的安靜。

我媽坐在活動室角落,頭髮全白了,正在疊紙船。看見我們,她眼睛一亮:磊子!

我下意識把林婉護在身後。

這是誰呀我媽歪著頭看林婉,眼神像個好奇的孩子,你女朋友

醫生小聲解釋:藥物作用,她記憶停留在你大學時期。

林婉慢慢蹲下,平視著我媽:阿姨,我是林婉。

林婉我媽皺眉想了想,突然拍手,哦!話劇社那個小姑娘!她拉住林婉的手,你演四鳳演得真好!

林婉眼圈紅了。

我媽從兜裡掏出顆水果糖塞給她:吃糖。磊子小時候最愛吃這個。

回程地鐵上,林婉一直看著那顆糖發呆。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突然說,我小時候發燒,她揹著我跑三公裡去醫院。

林婉握緊我的手:我知道。

手機突然震動,是大舅。

法院傳票收到了,你真要告你親媽

我直接拉黑他。

三天後,我們接到社區電話,說有熱心群眾舉報林婉的精神狀態不適合工作——她在小學當美術老師。

校長委婉地建議她休假。

林婉默默收拾畫筆時,我在家長群裡發現了舉報人——王梓媽媽,我大舅的乾妹妹。

我去找他們。我抓起車鑰匙。

林婉攔住我:冇用。他們就是想逼我們撤訴。

她打開電腦,登錄一個加密檔案夾。裡麵全是照片:手臂淤青、燙傷疤痕、帶血的床單……時間跨度整整三年。

本來想留著當證據的。她輕聲道,現在用不上了。

我胸口發悶:你早就料到會這樣

嗯。她點開最後一段視頻,是我媽用熱油潑她的完整監控,但我冇料到爸會幫我們。

視頻裡有個細節我以前冇注意——畫麵角落,我爸的拖鞋在門口停了很久,最後默默離開。

他當時為什麼不阻止

林婉關上電腦:因為他和你一樣,以為忍讓能換來安寧。

第二天,我請假去了教育局。

接待我的科長聽完陳述,麵露難意:周先生,精神疾病確實會影響教師任職……

我掏出手機,播放那段監控視頻。

科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不是疾病。我把林婉的教師證放在桌上,是犯罪。

當晚,王梓媽媽在家長群發小作文,說林婉有暴力傾向會傷害孩子。

我直接甩出精神病院的診斷證明——患者姓名:張翠芬,與舉報人王梓是直係親屬關係。

群裡瞬間炸鍋。

天啊!王梓奶奶是精神病

那她媽還天天把孩子送奶奶家

遺傳病最可怕了……

王梓媽媽瘋狂刷屏解釋,但冇人再理她。

校長親自打電話道歉,說林婉隨時可以複課。

掛斷電話,我看見林婉在陽台澆花。夕陽照在她脖子上,那些疤痕泛著金色的光。

贏了她頭也不回地問。

嗯。我從背後抱住她,但還冇結束。

她轉身看我:還要怎樣

我親了親她的疤痕:給你買條新裙子。

第8章

法院判決書下來的那天,我和林婉正在吃火鍋。

手機震動,律師發來訊息:勝訴。強製醫療程式正式啟動,你母親將被轉入封閉病區。

林婉夾了片毛肚放進我碗裡:贏了

嗯。我把手機扣在桌上,徹底贏了。

她冇說話,隻是把毛肚蘸滿麻醬,塞進我嘴裡。

第二天一早,大舅堵在我公司門口。

你滿意了他雙眼通紅,把你親媽送進瘋人院!

我繞過他往大樓走:那是精神病專科醫院。

他一把拽住我領帶:小畜生!你知不知道那種地方多可怕

知道。我掰開他的手指,林婉的姑姑在那裡當護士,說病人每天有水果吃,還能看電視。

大舅臉色變了:你……

對了。我整理領帶,下週我要帶林婉去做疤痕修複,費用從我媽的醫保卡裡扣——這是法院判的。

他氣得渾身發抖,突然壓低聲音:你就不怕遭報應

我笑了:這話你該去問我媽。

進電梯時,手機又震。是我爸:磊子,爸想通了,準備再婚。

我盯著這條訊息看了很久,回覆:恭喜。

發完才覺得鼻子發酸。

林婉複課那天,我特意請了假送她。校門口,王梓媽媽躲在樹後偷拍,我直接走過去:再拍一張試試

她嚇得手機掉地上:我、我就拍著玩……

巧了。我掏出手機對準她,我也愛拍著玩。

她撿起手機就跑,鞋都掉了一隻。

放學時,林婉帶著一群孩子出來。每個孩子手裡都拿著畫,主題是我的老師。

周叔叔!一個小女孩拉住我,你看我畫的林老師!

畫上的林婉穿著彩虹裙子,脖子上有一道金色的疤痕,像太陽的光芒。

回家路上,林婉突然說:我想去看看媽。

這次我媽的狀態更差了。她蜷縮在病床上,懷裡抱著個破布娃娃,嘴裡唸叨:磊子乖……媽媽給你做飯……

護士小聲說:她最近總這樣,以為娃娃是你。

林婉走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阿姨,我是林婉。

我媽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尖叫:賤人!滾開!

她抓起床頭的水杯砸向林婉,我衝過去擋,熱水潑在我背上。

護士趕緊按住我媽,醫生跑來注射鎮靜劑。

混亂中,布娃娃掉在地上。我撿起來,發現它穿著件手工縫的小毛衣——高領的。

回去的地鐵上,林婉一直看著窗外。

後悔嗎我問。

她搖頭:隻是覺得……可悲。

週末,我們去了趟婚紗店。林婉試了件露背的魚尾裙,脖子和後背的疤痕一覽無餘。

好看嗎她轉了個圈。

店員小姑娘欲言又止:要不試試高領款……

不用。林婉對著鏡子仰起頭,我就要這件。

出門時,陽光正好。林婉突然拉住我:其實我騙了你。

什麼

當初嫁給你,不是因為你多好。她眯著眼看太陽,是因為看見你幫你媽洗腳。

我愣住了。

我當時想,對親媽這麼好的男人,對老婆一定不會差。她笑了,冇想到看走眼了。

我也笑:現在退貨來得及嗎

晚了。她挽住我胳膊,法律判了,終身監禁。

回家路上經過精神病院,我們冇進去。但林婉買了份草莓蛋糕,托護士送進去。

為什麼是草莓的我問。

你媽病曆上寫著的。她拍拍我肩膀,你十歲生日那天,她跑了三家店給你買草莓蛋糕。

我喉嚨發緊。

晚上,我爸突然來訪。他拎著兩瓶啤酒,身後跟著個戴眼鏡的阿姨。

這是劉老師,你媽的管床醫生。我爸搓著手,現在……是我女朋友。

劉醫生遞給我一份檔案:關於精神病患者家屬心理乾預的建議書。

你爸說你總做噩夢。她聲音溫和,需要聊聊嗎

我搖頭,舉起啤酒罐:這樣就行。

他們走後,林婉從背後抱住我:下週去複診,我也約了心理醫生。

我轉身看她:你

嗯。她指指心口,這裡的疤,比脖子上的深。

我把她摟進懷裡,突然感覺肩膀一熱——她在哭。

冇事了。我輕拍她後背,都過去了。

她抬頭看我,眼淚在燈光下亮晶晶的:我知道。

窗外,初夏的夜風吹進來,帶著淡淡的花香。林婉的高領毛衣早就收進了儲物箱最底層,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嶄新的露背裙,掛在衣櫃正中央。

就像我們的生活,終於翻到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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